第一个没和父母一起过的春节
当岁月的脚步声又一次震响于年末岁首之时,年关已倏忽而至。我在神圣的期待里翻捡着关于春节的陈年记忆,也在温暖的盘算中寻觅着关于年关的话题。
年三十的晚上,家人团聚,无论多远都赶回家中,团聚家人,孝敬老人。这是国人的传统,一辈辈的传下来,我是十七岁那年才懂得的。
十七岁那年刚到部队,穿上军装不到一个月就要下连队慰问演出,于是加紧排练节目,队长尽量挑些战士们喜闻乐见的节目,什么小魔术,河南豫剧“朝阳沟”选段,男女生二重唱。
演出是在外面的篮球场上,因为山洞里面太小,没有场地,手指很快就被冻僵了,拉出的琴声十分微弱,很快就淹没在群山之中了,四周一片银白,天寒地冻,一只飞鸟都不见。
演出完毕,三十晚上是在山上的连队度过的,热闹而难忘,大家各显其能,和面的,擀饺子皮的,调馅的,谈笑中包出好多水饺,水饺摆在报纸上,有的站着,有的躺着,有的戴着柳叶花边,歪歪扭扭,正可谓百家饺子。
那天,洗脸盆也发挥作用了,包好的饺子放在里面,端到炊事班,其实,那是的洗脸盆也是洗脚盆,但是条件差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包到最后,大家的手上、胳膊上、脸上都挂着面粉。谁的脸上干净些,就有人马上给她涂一点”,引来一片笑声。
会餐,在基层连队可是春节的重头戏,通常放在大年三十晚上进行。平时大家的伙食比较差,对除夕会餐都十分期待。为了此次聚餐,炊事班的战士早早就开始准备,可那时冬天的菜窖里只有大白菜和胡萝卜。
山上资源匮乏,能买到的只有猪肉。有猪肉就可以包饺子,还可以蒸扒肉条,炸四喜丸子。
会餐前,战士们照例唱首歌,然后迫不及待地涌向饭桌。虽然餐桌上五颜六色,但细看也很简单:除了两碗肉,还有几个硬菜,西红柿拌白糖一个菜,白菜心切碎浇上酱油一个菜,凉拌粉丝豆芽一个菜,炒胡萝卜丝一个菜,醋熘海带丝一个菜,煮花生米一个菜。再就是我们亲手包的饺子,放在今天,这样的会餐太简单了,但那时对我们新兵来说,真算得上美味佳肴了。
当时,我们都十六七岁,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地正在兴旺时期,对一切食物充满热情。饺子煮烂了,也不觉得难吃,反而有种亲切感,认为新兵包的饺子就该如此。
第一个除夕夜,是否放过鞭炮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大家吃完饺子,就有女兵哭了,不敢出声,只是悄然抹泪,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她们想家,想自己的父母!我是副班长,必须装成熟,我也感到了想家之痛,却只能忍着。
如今春节,我的小外孙女都三岁了,她不懂“革命化春节”之说,我把过去的事情讲给她听,她满脸懵懂,我刚好享受这可爱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