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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一场雪(散文)

2018-12-03  本文已影响115人  莫小谈

以往这个时节,冷风一吹,天空便会飘飘洒洒地下起雪来。

今年,好像老天并未把握住机会,寒流来了三五次,依然只是干巴巴的冷,那片片六角形状的冰晶体,始终羞涩般不肯光顾,故意让人等待。

在北方,冬日里没有雪,便是一件极其不寻常的事,而如今,我却偏遇见这少见的缺憾。

自孩提时,我就无比地喜欢着雪。每逢雪季一到,我便唤着玩伴们一起跑向麦田,或团雪球,或打雪仗,或砌雪人,直到一双草鞋被雪水打湿,十根手指被冷风冽红,才呲溜着鼻涕回家。

为此,母亲还曾责骂过我几次,说小兔崽子只会疯癫,哪知道冰雪刺骨,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父亲见母亲喋喋不休,便哈着白雾说,这小子可能与雪有缘,想亲近(雪)就让他亲近去吧。

父亲这么一说,母亲便不作声了,她知道父亲的言下之意。

母亲怀我,临盆时正赶上十冬腊月。那一年罕见的大雪,鹅毛般漫天飞舞。早上五六点钟,母亲的肚子一阵阵生疼,父亲便用架子车拉着母亲,踏着咯吱咯吱响的雪路,向接生婆四奶奶家跑去。

谁知只跑了半路,我就迫不及待地出生了。大雪纷飞之下,整条路上只有父亲和母亲。

见这阵仗,我那只会教书的父亲,一下子乱了手脚,不知所措。一阵慌乱之后,父亲总算剪断了我的脐带,忙将我交给了母亲。母亲一把把我焐进怀里,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面。也怪,原本还呱呱大哭的我,一趟在母亲身边,便慢慢睁开眼睛四下打量着白皑皑的雪景,竟然新奇得咯咯地笑出声来。

父亲笑着给母亲说,这小子一准儿喜欢雪。母亲也抿着嘴笑,那就叫他“雪生”吧。这个乳名一叫就叫了好多年。

幼时,我曾好奇地问父亲,雪是如何成为雪的呢?父亲说,地上的水,被太阳一晒,升成了水气,到了空中遇到寒流,便结了晶,然后又一片一片的回到大地。

好不容易上了天,它为什么还要飘回大地呢?我再问。父亲没有回答,只是说,好好读书,你的问题书上都有答案。

转眼我十九岁。

那年我考入大学,走进了姑苏城。一踏进江南,才知书上“窗含西岭千秋雪”的绮丽,至少两三年才会出现一次。

那几年,我无不时时地等待着姑苏城里的雪。

姑苏的雪不同于故乡,它有太多的婉约之美。一场冬雪下来,一地的素白。远远望去,银装素裹之中,一曲巷,一拱桥,一顶伞,一旗袍,加之数片红叶飘过,一按相机的快门,便似一副绝美的水墨丹青。

曾几何时,我以为我会爱上这里的雪景,但久了,除却惊叹其美之余,我还是觉得它少了些许味道。

也许,这美轮美奂的江南雪景,言之于我,它少的是那鹅毛飞雪之中,袅袅炊烟升起时的温暖;少的是那雪压枝俏之间,昏鸦端坐老树枯枝的惬意;少的是那冰封川河之时,母亲立于村头唤我“雪生”时的亲切。

突然觉得,我如此心切地等待着的那一场雪,说到底,这情愫好似故人游子念念不忘的离别乡愁,好似劳雁倦鸟归途返巢的切切期盼,好似残花枯叶化身春泥的世道轮回……

如雪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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