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讨不到的债

上午时分，阳光正好。

一位熟悉的顾客骑着摩托车来我家购买农膜，为春耕播种做准备。

和他闲聊了一阵，我似无意的扯到他们村子里另一个人身上，问他在家还是出外打工去了。

那个人也是他的发小吧，前几年在我家购买了一些安装自来水用的供水塔和抽水泵及水管配件等材料。

一共花了二千多块钱，当时他的这位发小家庭比较困难，家里又急需要用水，当时只付了一千块钱，还欠一千多元。他承诺自己出去打工挣了钱年底一定付清。

在农村做生意，靠的是几个熟面孔，手中没钱的困难谁都会遇到，有时候我们也会通融一下。

何况当时这位顾客也在场，说他的好朋友不是那种游手好闲手中有钱不还债的主，只是家庭实在困难，手长袖子短，想做个不欠钱的人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但决不会当骗子。

但是到了年底收欠款时，我找这位顾客打听他发小的这笔欠款。他说发小在外打工没回来，回来了一定帮我转告并催促他来还这笔欠款。

当然年过完了也没见他发小送钱来。

时间一晃而过，一转眼又到了第二年的年底，我们还是没碰到这位欠货款的顾客。

仍找这位熟人顾客问到他发小的电话，打电话问他，说好的年底付钱，现在都两年了还不见付掉这笔货款。

这位顾客在电话中说自己心头一直记着这笔欠账，但这两年打工工资不高，今年又添了个娃，孩子吃奶粉开支更大了，希望我们放宽心，他一有钱就会来还掉这笔账。

一转眼又过了一年，年前我再次打电话过去催要，他让我加他微信，他先转一部分过来，并一再说实在难周转，给我转了几百元过来，剩下的一千元还要隔一段时间。

我们一般是佛系讨账，不是年关节气是极少找人讨要所欠货款的。

在他的一再拖延下，这笔欠款已经欠了四五年了。这两年疫情，似乎更给欠账不还的人一个更好还不起的理由。

有时候我只能借助熟人顾客的友情间接帮我讨账。

当我又一次找他打听他发小的情况时，他一脸惊讶地说，他欠你的那笔账几年了还没讨到啊，哎，你啊，这笔账恐怕讨不到了！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为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不在了，躺在山上都大半年了。他惋惜似的道，去年大概是七八月份吧，他有一天晚上忽然说胸口涨痛，他家人还没将他送到医院，在半路就去世了。

忽发急病啊，那他年纪还不到四十岁吧！我有些惋惜地问，既惋惜他这么早就离世，也惋惜我那笔再也讨不到的货款。

嗯，刚刚四十吧。他结婚迟，大孩子才十来岁，小孩子也才几岁，一个老婆头脑又没别人那样好使。他父母病殃殃的又不死，要留下他让他父母去世就好了。这位熟人道。

可惜人的寿命无法更换，生命也是无法替代的，不然世间就少了许多悲伤的故事了。

看来这笔账也只能让他来生再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