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就是想家了。
听了赵雷的少年锦时。有点想家。
故乡在北方小城镇。爷爷奶奶在乡下老家。
小时候每个寒暑假,回村儿里。
每次进门,狗狗都会认出半年没见的我。高兴地原地打转,跑来跑去,等我走近就往我身上蹭啊蹭。
穿布鞋,又透气又舒服。去哪都跑着去,一阵风似的,尘土飞扬。
炉子上总是有一壶水在沸腾,咕噜咕噜冒着泡。冷的时候就会把手放在壶盖儿缝里冒出的白色蒸汽上捂。
炉子底下的烤箱是最便利的微波炉,总有几个洋芋放在烤箱里,一会儿就香气四溢。如果不小心忘了,洋芋烤太热,膨胀了还会有嘭嘭的声音。打开却发现洋芋炸的焦黑,连芯儿都没了。
夏天的时候穿个小背心小裤衩满山疯跑,晒的黑黑的。扒开草丛细细寻找可以吃的小草莓。有时候看见一片红色,简直开心的要飞起来。小心翼翼摘下来装进瓶子里,却在下山前就已经吃的一干二净。去爬各种小树,明明爬不上去,像个猴儿一样急得上蹿下跳,还蹭的腿上胳膊上好多小伤口。
等院子里和园子里的花都开了,李子树梨子树苹果树满树繁华。田里的土豆也开花了,白色的繁星满天。油菜花开的时候满山遍野田里的颜色随着季节从青黄到金黄。往半人高的田边一蹲,小伙伴们根本找不到我。
麦子和青稞总是傻傻分不清楚。只知道不能在人家辛辛苦苦种的地里跑来跑去踩来踩去,不然会被轮流管山的某个大叔或者大爷胖揍一顿。
去田里和小伙伴偷摘别人家的豌豆吃被管地的大叔发现,大叔远远的一边追一边吼的时候,一群疯孩子尖叫着在山间狂跑,我总是最慢的那一个。
夏天的午后,吃一碗自家牛奶酿的酸奶,或者奶奶做的拌凉粉儿。去园子里不知名的树上摘黑紫色的小果实,酸酸甜甜的,染的手指甲和牙齿也黑乎乎的。吃不完就戳一个小口往别人脸上抹,抹的一缕一缕,乌漆吗黑。冬天的傍晚,去领居家的压面铺压拉条子。拿回来让奶奶油泼,再撒上辣椒粉就变成自制辣条。一边吸着风吃,一边把油乎乎的手偷偷抹在干净的围裙上。
天气很好的时候总是背着吃的喝的,叫上几个小伙伴跟爷爷走好远去山上玩。或者和爷爷去地里给豆子打农药。有次不小心从梯田边滚下来。摔得头晕眼花。被自己蠢到了又爬起来哈哈大笑。
晚上吃完晚饭又吃着各种水果,看着电视。小猫在腿上打盹儿,或者在炉子底下的空隙躺得四肢舒展,一脸欲仙欲死。有的时候它背上的白毛还会被炉子的烟熏的发黄。我总说,“像被黄鼠狼屁熏了一样!”(虽然也没有见过黄鼠狼,更不知其屁是否有颜色ヽ´・ω・`)
要睡觉的时候跳上炕,哧溜一下钻进被窝,永远都是火热的。被子上总有晒过的太阳味道。
和奶奶睡觉,我总是把冰凉的腿脚伸到她肚子上腿上腰上捂,一边惊叫着啊呀呀你的脚冰的像石头一样哦,一边抱着我的腿脚捂热,直到我睡着。
爷爷是书法家,写毛笔字的时候也会让我站在旁边看笔锋行云流水。自己也会练练毛笔字。
每年过年的时候爷爷帮别人写对联,或者有丧事的时候写挽联,我都会帮他按着宣纸。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仪式。只要我在,他写对联的时候,按着纸的那个书法家助理一样的职位就是我的。渐渐也长大了,不爱写毛笔字了。但是书法家助理的工作却升级到了为写完的作品句读和印章。
兰亭集序,沁园春雪。一边认那些草书,一边用圆圆的小木棍蘸红色印泥,在每句末尾点下红点。帮粗心的老爷子检查有没有错字漏字之后盖上印章。开头是字结尾是号,一共两个。每次总觉得自己文艺的不得了而沾沾自喜。
过年的时候去房背后的小山坡上放风筝。风好大吹的脸蛋通红通红。放得高高的时候,
巷子里玩耍的小朋友们都会跑过来看,一脸“哇~”的表情。
每年三十晚上和初一早上总有几串炮仗是专门为我准备的。然而多少年了我还是小心翼翼哆哆嗦嗦一点着就捂着耳朵尖叫着跑开的那一只胆小鬼。
小时候家里养猪,太阳好的时候肥猪在院子里晒太阳做梦哼哼,我在房顶上晒太阳玩过家家叽叽喳喳。
每年到了杀猪的时候请村里的青壮年男人来帮忙,一个大木桶里早已经烧好了要烫猪毛的热水。院子里的男人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躲在房间的窗帘后面捂着眼睛不敢看,还为死掉的猪可惜伤感。等到吃猪排吃猪肝吃猪血肠的时候我却是最嘴馋的。
……
故乡在高原山地,温带大陆,各种气候交杂的一个海拔近乎三千米的地方。九月半十月开始气温就会骤降。第一场雪总不会超过十一月。夏天最高不过二十七八度。空气质量永远全国是前几。有蓝天白云大草原,和开满鲜花的山坡……此刻,冬夜里的故乡恐怕早已在大雪纷飞中安然入睡。
而此刻,我在纷繁喧闹的南国,在冬日的冷雨中,想念火锅,想念暖气片,和大雪纷飞的夜晚,走在积雪上嘎吱作响的声音。想念那段最纯澈安逸的时光。如今虽已长成一匹野马,却总觉得没有广阔天地任我肆意驰骋,无忧无虑。
又开始掐算回去的时间了。想象经过火车二十几个小时的飞驰,双脚踏在熟悉的土地上那一刻。心情是什么颜色。也开始想做一个很长的梦了。梦里我还是那个黑黑的疯丫头,在山间,在草原上,穿着小背心小裤衩,一路奔跑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