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猫1｜我有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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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

应该是夏天那次，我在小区拐角的花园玩耍，累了就在趴在围栏边上歇歇，然后遇见了一个年轻女人，那年轻女人似乎突然看到了我，就“呀”了一声蹲下来，说：哎呀，一只小奶猫呢。

小奶猫？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妈妈通常都叫我小菜。我歪着头看着她，她似乎要伸手过来摸我，这让我有点害怕。我后退了一步，停了一脚，又退两步，想想还是有点害怕，于是一转头跑到了草丛里。妈妈正趴着打盹呢，她懒洋洋抬头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我，换个方向放下脑袋又睡了过去，好象在说：多大事啊？

妈妈总是这样不动声色的样子——我猛地记起一个月前的某天也是这样。那天她带我在二号楼和楼前车库之间的空地玩，正好路边看到半块饼干，我边玩边吃，妈妈坐在路边不远处看着我。我因为还小，食量不大，半块饼干够我支楞老半天，结果不知不觉玩到傍晚时分。突然有人开门下楼，妈妈就默默往边上挪了挪，眼睛虽然盯着我，却一点没有要来保护我的意思。好在那人也只是看了我一会就离开了，并没有伤害我的举动。那人，就是这个年轻女人——气人，叫什么小奶猫嘛，人家没名字的吗？你才小奶猫呢。后来，我就叫她奶猫女，反正她也听不懂。

——就是这样，我“猛地记起来一个月前”的事，这让我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好多，居然有了“过去”这种听起来很成年的事情。我从来没想到我记忆里居然会有以前的事情，这让我觉得很奇妙。但更早以前还有过什么，我就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前几天妈妈还跟我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说我小时候刚生出来跟只老鼠一样。可老鼠又是什么呢，妈妈没往下说，她总是嫌我小，懒得多说。

其实作为“小奶猫”——不管我喜欢不喜欢，每次碰到人类，他们都会这么叫我——我还是比较幸运的。特别是遇到小孩的时候，他们通常都会蹲下来跟我说会儿话，也会把手里好吃的留一点给我。偶尔还会有人端个盘子到路边，把一些食物送到我们的餐厅。

妈妈管路边的一个角落叫餐厅，那儿人罕至，只有我们附近几只猫经常出没，总有人喜欢倒点吃的在那儿。妈妈经常带我去吃，偶尔碰到好吃的就会念念有词唠唠叨叨：哎呀今天这家吃鱼呢，小菜多吃点。碰到不好吃的，妈妈也会大发牢骚：今儿这家吃的啥呢，猫都不想吃！或者会说：我们难道象是要吃胡萝卜的猫吗？最愤怒的时候，她凑近去闻了闻食物，立即摇摇尾巴走到一边去，完全不理会那送餐的人多么尴尬。我觉得这样不好，虽然也觉得那食物不太好闻，但还是去象征性㖭了几口。

毕竟也算人类的一番心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