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卞的故事(八)
摔芋仔
俗话说:七月半鸭,八月半芋。古人认为秋天是吃鸭子最好的季节,肥硕的鸭子配上新鲜的芋头,那真是人间美味。老卞可是深谙其道,中秋节还没到就盘算着做这道菜。
中秋节这天,老卞早早起来,来到厨房,一锅烧粥,一锅烧水,很快粥透水开。老卞走到鸭栏旁,伸手从栏中捉出一只最肥的雄鸭。从宰杀、烫水、褪毛、取脏到下锅,老卞是一气呵成,麻利的很。很快鸭子的香味从锅里飘出,令人哈喇子直流。灶膛里的余火使锅里不停地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老卞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了把尺叉(一种挖土的锹)和柳条编成的篮子向芋头地走去。
约摸两支烟工夫老卞来到自家的芋头地,说是芋头地,实则就是稻田顶端临河的一块狭长地块,俗称“圩头子”。圩头子上种了两种芋头,一种是龙头芋(也称红芋),一种是仔伙芋(也称白芋),龙头芋母芋仔芋都较大,成熟稍晚;仔伙芋稍小,但肉质细,口感好,成熟较早。圩头上的芋头叶密密匝匝,硕大无比,犹如一把把绿油油的小伞,尚未蒸发殆尽的露珠在叶上随风滚动,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老卞来到仔伙芋旁,三下五除二地揪去几颗芋头的叶子,在芋根的四周挖了三四锹,母芋和仔芋就一同被挖出,一同被挖出的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蚯蚓。老卞掰下仔芋,剔去泥土,随手将芋头扔进篮子。一会儿工夫就装了半篮子,老卞看够全家吃一顿了,就收拾一下回家了。
为了快速地退去这些芋头皮,老卞准备用摔打法。就是把仔芋倒入袋子,然后抓住袋口,用力把袋子朝墙上或地上摔,过一会儿,再把芋头倒出,便可以发现芋头皮全脱下了。于是到家后老卞将带皮的芋头装进一只蛇皮袋(塑料编织袋)里,差不多装了小半袋。老卞扛着袋子来到河边的水泥农船上,用手抓住袋口,将袋子朝船帮(船的两侧)摔。这只袋子底部原本有一个小洞,老卞没发觉,在老卞猛力地摔打下,仔芋从小洞挤出,落入河中。摔打袋子的轰隆声响掩盖了芋仔滑入河流的细微声。由于不停地挤压小洞在慢慢扩大,小仔芋、中仔芋、大仔芋像排着队一样有序地扎进深深的河水中,瞬间不见踪影。
这时一位妇女端着一桶刚洗好的衣服来到码头,妇女放下木桶正准备汰洗衣物,扭头一看,发现被老卞抓在手里摔来摔去的蛇皮袋已是瘪瘪的,急忙问:“老卞,你在干嘛?”“摔芋头啊!”老卞自信满满地答道。“你看看袋子里还有芋头吗?”“啊?”老卞提起袋子,此时的袋子已空空如也,就像辛苦的渔人收网时网中连条鳑鲏鱼都没捞着。
“八月半,挖块芋头尝尝看。这还尝什么呀!”老卞气愤地把蛇皮袋朝船上一扔,手朝后一背回家去了,嘴里还呼呼地喘着粗气,不知是累出的气,还是生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