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三）

[03]

再一次和越前接触是在‘体能测试’那一天。

为了贯彻“培养文武兼备的人才”这一伟大宗旨，青学每年都要进行体能测试。

“体能测试”这四个字对我来说就如同地狱。小学时候只要一遇上体能测试我就一直是吊车尾的存在，无论多么努力总是够不到达标的那根线。够不到达标的那根线就算了，还总会出现跑着跑着突然摔倒出糗之类的。

我从开学就提心吊胆的担忧体能测试，而我直到测试那天，我才发现青学的体能测试有多齐全和完备。比起小学仅有的一项长跑，青学体能测试的项目竟然达到了十项。十项！！！

越前是一年2组，而我是一年1组。按照以往的规律，总是先从1组开始进行测试，然后再轮到2组，这样以此类推。而我总结的经验总是没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中，除了我的突发状况。

耐力跑是最后一项测试，前面9项除了‘坐姿体前弯’是以满分通过，剩下的全都挂掉了。老师看着我总是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很痛心疾首。

自从加入网球社之后我每天都在跑步和挥拍，但是体能测试的成绩依旧惨不忍睹。大概是已经有了前面8项凄惨的成绩垫底，我对最后一项耐力跑的成绩完全不担忧。

测试结果无非就是挂8项和挂9项之间这微小的差距。多一项或者少一项对我来说根本就没什么意义，我已经是早早就被钉在要抓去锻炼的名单上了。

因为场地的限制，男生和女生的耐力跑是一起进行的。只不过开头的位置不同而已，跑步的米数不同而已。

发令枪响起的时候，我身旁的同学早已像箭一样飞奔出去，我的好友小坂田朋香更是位列第一。我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再看看我旁边仅剩的伙伴，因为体重的缘故跑得特别慢的“高桥爱子”，觉得自己其实还是蛮幸运的。

毕竟怎么说，两个人一起跑在最后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跑。我跑完一圈之后，同班男生的测试早已结束，轮到了1年2组的男生上场，也就是越前他们。

而我依旧在慢吞吞的跑着，脑海中竟然还回想起村上春树的那本《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我觉得对我来说，跑步就是在扼杀我的生命，减短我的寿命。特别是当跑步附上那些虚有的标准，我就很讨厌。我喜欢纯粹的东西，为什么跑步就不能仅仅只是跑步呢？

不知是谁说的‘人不能一心二用’，在跑步的时候我的分神就造成了很大的事故。我一面东想西想一面晃晃悠悠的跑着，造成的结果就是自己左脚拌右脚然后摔倒了。

虽然我跌倒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事故，但是我跌倒的位置和时机就特别微妙，还是恰到好处的那种微妙。那时候正好是1年2组男生听到发令枪跑出的瞬间，所有人都在争夺着内圈的位置。而我的倒下撞到了2组跑在最后的一个男生，接下来就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一个接一个的摔倒，除了老早就跑在前头的越前他们幸免于难，剩下的男生全都扭成一团，七仰八叉的特别滑稽。

过了一会我们才从地上爬起来，男生们准备着重新考试。而我的考试还在继续，因为这个事故，我已经完全成了我们班的最后一名，高桥爱子就在我的注视中通过了终点。

因为摔倒时弄伤了膝盖，我只好一瘸一拐的慢慢走着，而原先跑出半圈的越前不得不折返回来重新参与测试。

大概被我的膝盖上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所吓到，负责1年2组测试的爱知老师直接就叫折返回来的越前送我去校医室。

看着越前一直不太好的脸色，我猜想他其实是不乐意送我去校医室吧。我连忙向爱知老师表示我自己可以去，可是我没想到他一把扶着我就往校医室的方向走。

一路上我战战兢兢的不行，生怕他再生我的气。毕竟对于送我来校医室这件事他是万分不乐意的吧。

校医老师用酒精给我清理着伤口，涂上药水，裹上纱布。伤在膝盖总是特别难受，尤其是伸直和弯曲的时候。

好在伤口处理的很快，没过一会我就能离开校医室了。想想自己体能测试已经结束了，而越前还差最后一项。

即使再畏惧我还是开口向他道谢，可是他的回答却让我颠覆了认知。他竟然记得我的名字。

“那个……越前君，谢谢了。我等会可以自己回教室，越前君你不是还有一项没有考吗？”

“噢，耐力跑吗？爱知老师有我在网球社的成绩，没关系的。”

“比起这个，龙崎，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我可不想你再造成其他的事故。”

虽然从他的言语里可以听出自己造成大事故的画外音，但是我还是依旧感到很开心。从喜欢的人嘴里念出自己名字的声音大概都带有魔咒，而我就这么一步步的沉沦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