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

少年的转折点

  医院的急诊病房里，一位年轻的父亲紧紧攥着自己母亲的手，紧到都快把他平淡无味的一生攥进去了，落在病床上的几滴眼泪苦涩的勾起了这个家的回忆。

  前几年家里的老楼刚拆迁，分得了一套环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小复式，还拿了几百万的钱，妻子刘艾怀孕五个月了，肚子像微微隆起的小山，男人杨宏海把手放在妻子的肚子上，手掌下面仿佛是整个世界。

  孩子生下了，是个眼睛像刘艾嘴巴像杨宏海的女孩子，新手父亲抱着不断哭闹的孩子拿出了最大的耐心，眼睛中的爱不断涌向了孩子，女孩突然不哭不闹，咧嘴笑了。杨宏海看着怀里的孩子，不经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回顾杨宏海的前半生，他出生在一个好时代，但偏偏和父亲作对，死活不认真读书，他看不起自己父亲的胆小怕事，父亲则张口就骂他惹事生非。打架，抽烟，喝酒占据了杨宏海的大部分校园生活，他很有幸的蹲了三次班，最后一次，高二七班的钱老师，教数学的女老师，班里人都在背地里管这天天画大浓妆的中年妇女叫老黄瓜；照他的话说，这个女老师不仅人不怎么样，作风还有问题呢。

  一个周三的上午他又打了架，被罚蹲在班门口写检讨，听见不远处办公室隐约有女人的哼叫，打开门的小缝往里看，杨宏海差点没摔一跟头，没想到这钱老师和主任有一腿，正在发呆时，这老黄瓜发现了动静，蹑手蹑脚推开门，好家伙，宏海被门撞了个大跟头。“干啥！”宏海没好气的吼老黄瓜，老黄瓜倒也不气不恼，俩手叉着腰，像个窄口花瓶似的。“不要脸！”又是短短几个字，宏海冲着老黄瓜骂道。“说谁呢说谁呢，毛小子连老师都骂，将来指不定杀人放火呢”老黄瓜大声嚷嚷，每个班都沸腾了，爱听闲话爱看热闹的老师也凑到旁边假装劝架，主任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咳嗽了两声就走了，钱老师冷哼一声也回办公室了，宏海也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待下去了，翻过了学校栅栏，也不听身后看门保安的咒骂，径直跑向了离学校不远的警察局。

  要说杨宏海和警察局老肖的关系，就宛如亲父子一般，杨宏海和父亲关系紧张，他获得父爱的最佳途径就是老肖，老肖名为肖山，是个中年警察，平常坐坐办公室，枸杞泡茶，偶尔劝劝高中生打架，抓抓小偷，帮老太太找狗就是他的日常工作，他俩是因为刘宏海高一打群架的时候相识的，肖山一眼认定刘宏海这孩子本性不坏，每次打架都是因为青春期小男孩惩恶扬善的那点儿英雄梦，一来二去的，俩人关系熟了就开始无话不谈，宏海常把父亲的白酒灌到塑料瓶里带给老肖，事后还不忘拿点矿泉水灌到父亲的坛子，以免被发现然后被父亲的皮带支配。

  “学校给的处分怎么样了？”老肖抿了一口宏海带的白酒，吐了口气。“没说呢，老黄瓜…呸呸呸，钱老师和主任…”宏海一五一十的把钱老师和主任的事情告诉了老肖，肖山放下了酒，吸了口气，好像在想什么…过了许久老肖开始说“你看到了这俩老狐狸的秘密，他俩才不管你是不是个孩子，毁不毁你前途，听我的！赶紧辍学”宏海瞪大的眼睛，看着像父亲一样的老肖“我早想辍学了，你不是一直劝我好好学习，我爸要是知道我不学了非打断我的腿！”老肖摇摇头“你再在那儿待下去，他们随便找个处分就让你进了少管所，你爹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我去和他说说吧…”宏海呆呆的盯着桌上的白酒瓶，他想过无数次放弃学习，没想到真快辍学了又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