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与海滩·成荻
我们常说,不能只在乎表面上的,应注重本质。但我想,本质已然不同,那么我们的不同就不能只限于本质,还应浮于表面。
所以我想说,以我们的视角,大河文明的视角——价值是河滩,意义是海滩。
何以表面?这是之于我们的方向。河滩,芦苇的滋养地,我们种族的发源地。黄河长江,她们所穿越所孕育的半坡、仰韶、大汶口、屈家岭、河姆渡等。这些文明或者统一来说成华夏文明,承载了什么,走向了何方?
在方向上,我们会发现一个共同点,我们的大河文明都重现实,不爱去追究虚无的意义。在河滩上,我们会对望,会思考河水流向何方。我们日见于河滩的芦苇,我们心中所思,待某天看见一条远航的船,它驶向何方?顺流而下入海,海又是之于芦苇的另一个方向,是河的第三条岸。
驶向河的第三条岸,那么意义的问题就会随之而来。海,那么辽阔,那么遥远,立于海滩,仿佛不知所措,而若乘船再度行驶的话,便像是踏入了一片虚无之地。这时,我们会更向往可以对望的河滩。
经历过这海滩方向的虚无,心留余悸,两种滩涂似乎很难统一起来。在我们的视角下,我们更容易去关注这河滩的泥沼,去关注那成片泛滥的芦苇荡。而后再进行深入探索。
柳维帧《枭芦辞》曰:
枭徒而不成凤兮,
芦种而成荻;
此智者之操心兮,
受降同乎受敌。
成荻?这是又一个方向吗?如果说,人是一棵会思想的芦苇,那么就假设完整的人是芦苇,但所谓完整的人又有几个呢?尼采,马克思都曾表达过大意关于“行走在人世间,我看到的路上行走的不过是一只胳膊,或者一颗脑袋,一只眼睛,亦或一只耳朵,亦或半个身子,但从来就没看到过一个完整的人。”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仅仅拥有人的身体和思想意识,还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
方向的尽头就总是那么遥远吗?或是说,终极便是河的第三条岸吗?
其实当你走进芦苇荡,仔细观察,会发现有一种植物掺杂在芦苇中,它们貌似芦苇,很难辨认出其和芦苇的不同,它们叫做荻,数量很少。其实人生一世,追求成为人到底是一种奢求,倒不如成为荻,待苇成则荻成,待芦花飘,荻花就飘,待枫叶荻花秋瑟瑟时,乘风,化无痕。
我欲成荻。我且相信,这不会是一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