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绯夜传奇｜（三）·刺杀
8
海门。
所谓海门，便是两座相对的山岬前端造出两页巨大厚重的活动门，而这两扇门的开关分别设在两边，若只开一扇，船只就极易卡住。这两扇银白色的大门上刻着圣寮纹饰的浮雕，控制机关的也是圣寮中等级不低的对魔士。这是罗古雷斯最重要的防御工事之一，显然是易守难攻，但艾森一想到它所捍卫的人里有掳走艾尔提亚号船长的特级对魔士梅尔奇欧·梅文，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岚月六郎看着高耸的海门感慨道“圣寮建的东西真是宏伟啊！”岚月时雨那个家伙，住在这样的城堡里久了，不知道技艺有没有退步呢？然而稍有不慎，伏提庚就会成为他此生看到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一向不说正经话的玛琪露弹了弹帽子，戏谑道：“如果使用圣隶的话就很是容易了哟！毕竟圣隶不只是很强大的战斗工具呢~”闻言二号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工具……”贝尔贝特看着这个白衣碧眼的孩子，不知怎的这个圣隶总让她想起莱菲。
莱菲高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低沉，那时她总会捧着莱菲的头认真地鼓励他吃药，许诺一些现在看来简直可笑却无法企及的奖励，可是现在，她虽讨厌看着眼前的孩子一点点消沉，却无法安慰他，一股无名火灼烧着业魔女孩，使得她在其后的战斗中出手更加狠辣。
海门的守卫者竟有一大半变成了业魔。并未经历多少有组织的阻击，众人很快来到了海门的控制机构内并打开海门，现在，他们只需要从百米高的塔顶往下跳……
异变陡生！二号四处寻找丢失的罗盘，发现它在一个倒地业魔的臂弯内。罗盘……他在书上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就充满好奇，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怎能甘心就这样失去？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罗盘有没有损坏，眼里满是雀跃的欢喜，对身后爬起的业魔竟毫无察觉！
恰好贝尔贝特转身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飞身回掠时左手暴涨，巨手狠狠扫向摇摇晃晃的业魔，二号被也强劲的掌力震飞出去……
那个仍然紧紧抓着罗盘的孩子在那一刻的贝尔贝特眼中变成了莱菲，同样的衣袂飘飘，同样苍白的面颊，同样失焦的眼神……“莱菲赛特！”贝尔贝特不顾一切地伸出左手想要抓住他，船还没有到达正下方，贸然掉下去谁都受不了。幸运的是在最后的关头贝尔贝特抓住了二号！尚未恢复原状的右手在墙壁上刻下深深的印痕，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时间，两人顺着艾尔提亚号的风帆一路缓冲到了甲板。
二号睁大眼睛很是期待地问道：“贝尔贝特，莱菲赛特是……？”
贝尔贝特内心的风暴并未显露在有些疲累的脸上，她温柔地朝他微笑，说：“……是你的名字。”
莱菲赛特觉得此时的贝尔贝特就像他们在翻找钥匙时的她一样，他踮脚去拿柜子顶端的罗盘，却被厚重的罗盘砸了个正着，他嘟囔着疼，指着鼓起的大包给她看，“我最怕疼了……”她面色严厉，语气却有些许宠溺，丝毫没有平日的刻薄，“回到船上给你涂点糖。你会疼至少表明你还活着……”
那时候她大概还不知道，半空中那一瞬她眼底的焦灼会是他此生挥之不去的亮光。
9
乔装进城。
正赶上罗古雷斯城内举行导师加冕庆典，每个人都在津津有味地谈论导师，每听到一句，贝尔贝特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不……愚蠢的人们，你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代价，就像你们不知道灾厄的显主缘何产生并残忍至此……
城内到处可见站得笔挺的对魔士护卫，明眼人都知道此刻搞事无异于自杀。
身着白色披风的阿尔托瑞斯出现在人们视野的聚焦处，曾经焦黑的右臂被隐藏在披风下，贝尔贝特知道，他左手剑法仍是一流，阿尔托瑞斯怎么会允许自己有软肋呢，赛莉卡死了，莱菲也死了，这都是他亲手斩断的感情……
银发的青年神情高冷，贝尔贝特则银牙紧咬，几年来，她熊熊燃烧的复仇怒火从未熄灭，但想要杀掉阿尔托瑞斯却要从长计议。如果我死了……世上就不会有人记得阿尔托瑞斯的牺牲品并为他复仇了，贝尔贝特暗想，所以我必须活到最后结果他的性命。于是她恨恨地看了阿尔托瑞斯一眼，便转身跟着艾森他们往暗影工会的据点去了。
莱菲赛特十分喜欢店内的麻婆咖喱，贝尔贝特却品不出味道来，在监狱岛的血肉食谱使她只对血腥味敏感，淡淡的失落一闪而过，却定定地印在莱菲赛特的眼里。六郎与玛琪露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看似漫不经心，却都在暗暗打量店内的人员。艾森又摸出了那枚十分古老的金币，一边回想分析血翅蝶告知他的情报一边无意识地抛着，虽然知道因为死神诅咒必然都是反面朝上，这个年轻人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厌倦。
看似平静的罗古雷斯城内其实暗涛汹涌。灾厄的显主密谋刺杀，死神圣隶暗中追查艾弗雷德被圣寮掳走的原因，血翅蝶收集情报想要铲除大主教，教堂暗地里进行着肮脏的勾当，至于圣寮……圣寮精英们大概在研究如何激发圣隶更多的潜能吧。
10
开门之日后，人们开始看到原先看不到的业魔；而以降临之夜为界，人们得以看见圣隶。
曾经既看不见业魔也看不见圣隶的年代成为史书里遥远的过去，新的篇章里满是对圣隶的赞美与对业魔的剖析。曾经的古书被排挤到书柜更深处，文明高速发展，航海技术更是突飞猛进，已有船只成功去往异大陆并安全返航，是的，正是著名的凡·艾尔提亚号。
那么吉迪恩又是谁呢？居然被血翅蝶组织盯上并列为刺杀目标。
吉迪恩正是从圣寮初建便发誓效忠的人之一。后来圣寮声名鹊起，获得民众支持的圣主教发展壮大后，不可免俗地开始了权力争斗。一场场明里暗里的厮杀过后，吉迪恩成为了主教。
然而吉迪恩并不像人们所瞻仰渴望的那么纯洁，他为赤圣水贴上教堂标识卖出高价，饮用这种纯净微红的透明无味液体虽然能够令人感到愉悦，却极易上瘾，因而多年来教堂一直严格控制它的产量。
按理说这样微妙的平衡并不会危害社会，但血翅蝶没有告诉贝尔贝特暗杀的理由，贝尔贝特也懒得管----只要能知晓阿尔托瑞斯的行踪，管他血翅蝶要杀谁呢。
吉迪恩是个仪式感很强的老人，每晚都会在罗古雷斯的王家离宫里身着盛装独自进行祈祷，当然，祈祷的内容可不只是希望灾厄不再肆虐。
在血翅蝶组织的帮助下，贝尔贝特一行顺利从下水道进入了离宫。当他们站在吉迪恩身后的时候，吉迪恩却平静地要求等他将祷告做完再谈。贝尔贝特没有反对，六郎与艾森也是一脸无所谓地旁观，他无非是拖延时间，而她自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老人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目低声念着什么，微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礼堂里一片宁静祥和。
然而随着祷告的结束，业魔终于动了杀机，但吉迪恩身后突现的红发双马尾对魔士艾蕾诺亚·修莫也带着圣隶赶到，局势竟然被逆转了一些！
快速的眼神交流之后，艾森与六郎扑向艾蕾诺亚的圣隶毕安弗----一个戴着紫色礼帽的诺尔敏天族，小小的毕安弗口念咒语，灵活地躲过了艾森与六郎的夹击并逼迫对手回撤，吉迪恩则躲在对魔士身后背着手无所畏惧地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杀他却又看起来不怎么团结的群体，狡黠的微笑一闪而逝。
就在这对峙的僵局中，玛琪露突然伸手按向毕安弗的头顶，银色印伽环绕着毕安弗的身体缓缓升起，沉默已久的玛琪露高声念出对魔士的咒语：
“生于第七森林之一族，
今吾与汝再度订下契约，
与吾低声的祈愿，
同化为穷尽混沌之滴！”
话毕，毕安弗竟被吸入玛琪露体内！艾蕾诺亚惊怒交加上前阻拦步步逼近的业魔女孩，贝尔贝特伸出左臂轻轻一拨，失去圣隶之力的艾蕾诺亚便应声倒地。没有圣隶的对魔士毫无抵抗能力，所幸贝尔贝特的注意力始终对准了吉迪恩，否则……
吉迪恩开始慌了，他边后退边试图谈判：“等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圣寮！因为建造神殿需要不少钱，所以我才会卖赤圣水！……私自增加产量是我不对，不过那也是为了救济……我们谈谈吧？”
贝尔贝特不减步速，心想，十步之内看你还能说些什么？
吉迪恩眼见忏悔无用，心下虽然仍是慌乱，但却悄悄生出了怒意，“……是谁叫你来的？是受害者吗？还是医生？难道是阿尔托瑞斯？我就知道！他想把我消灭掉，对吧？”说到最后，老人已是声嘶力竭，周身紫气弥漫，“但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言毕，吉迪恩变成了双翅业魔，快速向离宫深处逃去……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