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眼中的“作文”和“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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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在中信书店等人,我随手拿起身边一本书来读。看书名叫“自在文章”,就认为是写生活方式的鸡汤,结果展卷粗览,竟是写文章的体会。合书看书脊,原来这是一本张大春的作品,真正的书名叫《文章自在》。
张大春号称遗落在宝岛的中华文化大家,也是个杂家。例如为王家卫电影《一代宗师》写剧本,给周华健的专辑《江湖》作词,在电台里说评书……这段时间开始玩儿知识付费,在喜马拉雅FM上做《张大春说三国》的主理人。他集作家、戏剧家、书法家、大学讲师于一身,还是“全台湾最会说书的人”。
在《文章自在》中,张大春以“作家”的身份冷观台湾地区的国文教育,慨叹应试对孩子写作能力的戕害。看来,对岸那边的语文教学境遇与大陆这边近乎相同。
这本书是张大春以往散落刊出作品的集合,可以说是“散文集”吧。虽然文散,但主旨是聚的:“针对的是那些和我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年纪,一样处境、苦于命题考作文的青少年,只为了说明一个概念,那就是‘写文章,不搞作文’。”
既然针对的是“青少年”,想必诉说的对象也是他们。但书中多数篇目,青少年未必读得懂。笔者以为,张大春的这本书是写给家长、教育工作者、教育主管部门看的。有些道理大家都懂,但既然考试中有写作部分就要有评判标准,有了评判标准就容易格式化、教条化,那就不是“写文章”了。怎么办?其实张大春自己也没说出什么解决方案。
不过这本书的意义在于,对于那些有志于写作的人来说,无论是青少年还是成人,书中的指导和观点都很有启发。更为难得的是,这些指导细致到既有思想观点还有案例点评,倒有些教材的味道了。案例不仅收录自己写过文章,还有苏洵、鲁迅、胡适、梁实秋、毛尖等古今名家之作,这些作品不是课本中常见的感觉,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张大春认为,“文章本来无法,可是一考就考出了拘絷文词之法。也可以说:文章本来有法,可是真正让文章有妙趣、有神采、有特色、有风格的法,非但不能经由考试鉴别;也不能经由应付考试的练习而培养。”看看身边的那些作文速成培训班、**天学会写议论文的书籍,就知道张大春所指为何了。
在张看来,真正的好文章不会是他人命题、你写作而成就的,那么应该是什么样的呢?应该是把文章当成谜面,把最终的主旨当成谜底来写作。文章内容周折兜转,就是不破题,但是文章一结束,人们就明白了你要说的是什么。从这个角度来说,即便命题作文也能写出“让人猜”的感觉来。正所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是文章的高境界。
张大春给周华健的专辑《江湖》作词张大春喜欢宕开一笔。就是文章行进至紧要处,非要另寻他路,让人着急。但其实所谓的“他路”,也是作者要表达的意思。结果殊途同归,读者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呼过瘾。这就是布局的精妙。当然要靠内容积累的功力。
张还喜欢伏笔。把具有关键性作用的字句在毫不起眼的情况下暗示给读者。一般叙事类的文章需要这种技巧。大家看东野圭吾的悬疑小说,其实就是享受那种“被作者摆布”的快感——原来你埋了这个线索但我没注意。
张强调用字精准。用他的话说叫“用字不妄”。如今信息海量、自媒体多如牛毛,普罗大众接触的内容很少经过匠心打磨和考究锻造,多是随性之文,甚至很多内容来自演讲稿。这种环境下,还在纠结用字推敲似乎有些“学究气”、“老古董”了。但是用字本身就涉及对语义的理解,也是向读者精准传达本意的需要。例如,“度过”和“渡过”怎么用呢?为什么“渡”过难关,却“度”日如年呢?如果不了解“渡”强调空间的过,而“度”强调时间的过,的确傻傻分不清楚。如果作者本人都不清楚,随意用词,读者怎么会知道你的“渡过/度过”是在强调时间还是空间?
笔者被张大春的一篇小文逗乐了。人人都能在《口头禅四训》这篇中找到自己写文章时的影子。口头禅很多是“发语词”,毫无意义,但说者却浑然不知。这种习气同样会感染写作。“基本上”、“事实上”、“原则上”、“其实”、“然后”、“**的部分”……是不是在文章之中寻常见?为什么不察觉?因为大家都这么用。大家都这么用就对吗?未必!那些毫无意义的口头禅就是废话,口语中有废话情有可原,文字中有废话就不应当了。如何戒掉?从“把想说的想清楚开始”。
读这本书对笔者而言还有一个副产品——对鲁迅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之前在学生阶段,学过鲁迅的很多作品,对鲁迅有些刻板印象;后来“门前两棵树”的段子流行,又让人觉得鲁迅更像个小丑。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来自二手材料,免不了会脸谱化。
《文章自在》选录一篇鲁迅的文艺批评作品《匾》,三五百字的内容,真的力透纸背,让你感受鲁迅的风骨。在我这个年纪,真的喜欢这种没有太多雕饰和矫情的文字。
后来陈丹青专门写鲁迅,毕淑敏也强烈推荐鲁迅,笔者忽然感觉有必要自己选读一些鲁迅的作品。只有自己挑、自己吃,而不是嚼人家吃过的东西,才能知道一样东西真正的味道。
张大春就是这样的人,笔者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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