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篇第三章：医治老父
梨哥家比冰松能想象的最破的房子还要破。
木头搭建的房子，歪歪扭扭，到处都是窟窿补丁，屋里想必也是四处漏风，遇到阴雨天怕是还要漏水。可能是位置不好的缘故，屋子里面黑漆漆的，晒不进阳光。还没进去，就闻到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霉味和馊味混合的味道。冰松皱了皱眉头。
唯独门前的一棵梨树长得茂盛，树上开满了白色的梨花，发出阵阵香味。
梨哥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口暗暗搓着手。
冰松怕他难过，虽然不想，但还是鼓起勇气向屋里走去。
果然，屋里光线很差，阴暗湿冷，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桌椅都是瘸腿的破烂货，唯独床显得稍稍新些。一旁的土灶内还温着一盅药，混合着各种味道的气味，简直令人作呕。
梨哥的父亲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眼皮上还沾了一层黄色的眼屎，粘的睁不开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馊味。
此时的冰松带着金冠，身着金纹白衣，脚穿一双青靴，浑身散发着一种一尘不染的仙气，与屋里的脏乱环境格格不入。梨哥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不知这仙人施了什么法术，这屋里的难闻味道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好闻的松香味。
“梨哥？咳咳咳，梨哥，咳咳，是你回来了吗？”那老头似乎也闻到香味，问道：“你买了，咳咳，香回来？你怎么有钱买香？咳咳咳”
“爹！”梨哥把他父亲扶起来，“我，我，请到了一位仙人，给您治病，这不是香，这是，这位仙人的法术。”
“什么，仙人，咳咳，梨哥呀，你又哄爹玩，咳咳咳。”
“老人家，”冰松朝老白头施了一礼，说：“梨哥说言非虚，我来给您瞧病。”
“你是谁呀，咳咳，怎么和一个小孩子一起，咳咳，逗我这个老头玩，咳咳咳。”老白头仍是不信。
“爹！我没骗你！”梨哥着急的说，“真的是仙人！他刚刚从一条鱼，变成了一条大白龙，又变成了一个好看的公子，爹！你睁开眼睛看看呀，我没骗你！咱们这里哪有这样打扮的公子？就是王富贵他们家也没有这么好看的衣服！”
老白头刚想说什么，又一阵咳嗽，好容易停了下来，喘了会儿气，还是说不出话来。于是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说了，便要躺下。
“爹呀！”梨哥抱住他，不让他躺下，“我真的没有骗你！”
“没事，你让你爹躺下吧，我替他看看。”冰松说。
梨哥这才慢慢放下老白头。
冰松伸出三只白玉般的修长手指，轻轻按在老白头那黑黄干瘦的手腕之上。略一探寻，便放开了。
冰松修习的主要是攻击之术，并不是修复术，况且他也不懂人族的脉络走向。所以即便探了脉，也并不清楚他爹得了什么病。但是这天地之间，所有生灵，皆是倚靠天地真气存活的，有些物种天生真气充沛，就会寿命长些，比如龙族和树族就是，普通的龙族能有近千年的寿命，树族有几千年的寿命。冰松父母结合时，都已修炼成龙妖和树精，比起一般的龙族和树族更是多了好几倍的寿命。冰松作为妖精之子，先天真气也至少有上万年。所以，他虽然看着年轻，实际上也已经三百多岁了。而人族并没有这么多的真气凝聚能力。大部分人族的先天真气最多维持近百年的寿命。那些修炼成仙的人，便可多活几百年也就到头了。
冰松虽不知道眼前这人的病因，但知道他体内真气所剩无多，恐怕什么医生也难以回天了。
“仙人，我爹怎么样了？”梨哥见他放开手，急忙问。
冰松没有说话，轻轻摇摇头。
梨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仙人救救我爹！”
冰松扶了一把梨哥：“不必如此。”
梨哥不肯起来，泪水早已湿了眼眶，喃喃的说：“我爹不能死，我爹不能死啊，求仙人搭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仙人。求你了，仙人，求你了！”
冰松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先起来，我没说不救。”
梨哥一听冰松的话有换机，脸上立刻又带了惊喜的表情。
“你去门口守着，”冰松对梨哥说：“我一会施法，救你爹性命。这种法术有些风险，就是在施法的时候，不能有丝毫偏差，否则便没有效了。你一会替我守着门口，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好的，好的。”梨哥满口答应。
待梨哥出去之后，将冰松老白头施了定穴，以免一会输送真气的时候，他忍不住乱动，偏移了位置。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开始运功。
冰松将自己的真气渡了一部分给老白头。
既然所有生灵都是倚靠真气存活，那各个物种之间的真气便都是相通的，只要掌握了真气转化的原理，便可以将自己身上的真气渡给别人。只是这种渡真气的方法，一来会损害自己体内的真气，减少寿命。二来，因为并不是同种生物，真气在此转化过程中损耗极大，被渡之人接收的真气，不过渡气之人十之一二。冰松为老白头延岁十年，就要耗费自己百年的真气。虽然冰松先天真气充沛，但一次消耗百年的真气，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与这两人今日也只是第一次见面，他其实并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帮助两个一面之缘的人。
冰松没有细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凭着直觉就这样做了。
过了一会，冰松听到外面传来一些声音。
“梨哥~你那个‘朋友’走了吗？”
“梨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我娘说，看到一条巨大的白龙，还说是你朋友？”
“梨哥，你在哪交到的这个朋友？改天我也去交一个，这也太帅了。”
“什么巨龙朋友，肯定是瞎编的吧。”
“你胡说，我爹亲眼所见，还有王六他爹，还有癞子他娘都看到了，怎么会是瞎编的。难倒我们爹娘一起瞎编的？”
“反正我是不信，有本事，叫那条龙再出来看看呀。”
“你们别进去！”梨哥挡住要进屋的人，“仙人在给我爹治病，不准人打扰。”
“仙人治病？这我们非要进去看看了，让我去看看吧，梨哥，别挡着，让我们进去。”
“你们不要，别……”
几个人正推推搡搡着，梨哥身后的门帘被掀开，冰松走了出来。
一众人看到冰松的样子，顿时哑了一般，不再说话。
梨哥见他出来了，忙问：“仙人，我爹他怎么样了？”
冰松点点头说：“近十年已经无碍，如果保养得当，也许还能多活十年。”
梨哥听罢又要跪。
冰松一把拉住他，说：“你们人族真有意思，动不动就下跪。不需要。”
说着，他伸出手，手心中出现一块黄金，足有十两。包括梨哥在内，所有的人长这么大，都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钱。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我不懂医术，虽然强行延了你爹的寿命，但有病还是要治，这块金子，应该够你请个医生了。”
梨哥颤巍巍的接过金子，先是高兴，忽的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掉下眼泪来。
“怎么了？不够吗？”冰松问。
“不是……”梨哥一边抽泣一边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仙人，我真的无以为报，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冰松笑说：“相遇即是缘分，不必言谢。希望你能好好用这钱，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便好。”
梨哥把金子攥在手中，摇头说道：“我不会的！我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些钱，医治好我爹，还要去学堂上学，将来，将来考取功名，去京城做个大官，好好伺候我爹，还要给您修个庙，日日跪拜感恩。”
冰松微微一笑：“不必。”说着走到那棵梨树前面，将手指抚上树皮，闭眼感受了一会梨树的真气，然后忽得睁开眼睛，喝了一声“开！”一道金光从冰松的双目传入梨树体内，那梨树似乎活了一般，轻轻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众人吃惊的“哇”了一声。
冰松转过身，对众人说道：“我刚才说了，他是我的朋友，你们不准欺负他。但是我知道你们人族大多是不会遵守的。这棵梨树，已有了我一丝灵识，大的本事没有，但对付几个流氓泼皮，也是绰绰有余。我派他在这里守护梨哥和他父亲，如果你们将来欺他们父子老迈年幼，哼哼，尽管试试看。”
“仙人哥哥！”梨哥感动的抓住冰松的衣摆，那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又柔软又轻盈，险些滑了手。
冰松低头看他，说道：“你虽是我的朋友，但也不能任意妄为，欺辱他人。若是日后让我知道你行路不正，我也一定会回来收回我今日的承诺。”
“是！梨哥一定不会辜负仙人哥哥的一番心意。”他说完，不顾冰松阻拦，硬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仙人哥哥的大恩大德，梨哥终身不敢相忘，求仙人哥哥告诉我您的仙名道号，梨哥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定竭尽所能颂扬仙人哥哥功绩。”
冰松本来想说不用，但看到梨哥目光坚定，似是无法拒绝，想了想，便告诉了他自己之前想好的化名：“我叫宋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