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AAA文友群英会】我的工友是个神经病
你好,我熄灯了。
我们租房里有个神经病,前几天有几个警察把他抓走了。
那个神经病是我的工友刘惠云,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发现他是个神经病。
直到几天前,他突然拿起桌子上的书,大声告诉我说,他是亿万富翁。
我躺在床上,原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没想到,他撕了一页书纸递给我说,“给你一百万,当我的司机,现在去把我的劳斯莱斯开过来,我要回别墅休息了。”
“喂,你当我是傻子啊?这是书,不是钱呐。你不过是一名普工,你哪来的劳斯莱斯?哪来的别墅?”
“我爸是首富,你不知道吗?你这个傻子,我现在给你一百万做我的司机!干不干?干不干?”他拿起书拍我的脸。
“我靠,你有病呀!”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将它扔到地下,妈的,真是痛死我了。
“反了你!”他转过身,我还反应过来,一把菜刀就已经劈到我脸上了。
我摸了摸脸,一摊血在我手掌上沾着。
我啊地一声,眼前又劈来一刀。
我赶紧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一刀。
但紧跟着,我的头部便好像被黄蜂蛰了一样,痛感击中神经,痛的我嗷嗷直叫。
他这个神经病,手脚一点都不含糊,居然一刀劈到我头上了。
瞬间,我的头部血流如注,鲜血沿着脸颊噗噗的往下掉。
出于本能反应,我一把推开了他,并趁机往外跑。
他拿着菜刀追上来,紧追着我不放,一边追还一边喊,“张木木,你赔我一百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找死!看刀!”
我捂着头,七魂早已丢掉了六魄,还看什么看呀!逃命要紧呐!
“救命啊――救命啊――”
楼道里响起一阵匡匡匡地关门声,还有桌椅挪动时摩擦地面的声音,他们用桌椅把门顶的死死的。
这年头,人们果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各家自扫门前雪。
“帮我报警――”我喊道。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帮我报了警。
我刚跑到楼下的一条巷子时,一辆警车便闪着荧光,呼啸着停到楼下。
几个警察拉开车门,带着武器,纵身往外,鱼贯跃出。
看见警察,他也不跑,反而舞着刀,一路直冲过去,颇有大将风范。
那几个警察被他吓得一时四下散开,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拿着武器喊,“你给我听话点,放下武器!我们不会对你施暴的。”为首的一个警察喊道。
刘惠云愣了一下,又舞起刀来。看样子,他是彻底疯了。
“还我的一百万!我是首富的儿子,我有的是钱,哈哈――”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仍旧是为首的那个警察说了话,“行,我给你一百万,但是你必须放下刀,跟我们一起去银行取钱。”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们穷人,哪来的那么多钱,只有我才有那么多钱,哈哈――”他说话的瞬间,菜刀被他不经意间放了下来。
“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后边有两个警察见机后,一个饿虎扑食,一把紧抱住他,尔后再使劲地扳他的手。
其他警察见状,一下全扑到了刘惠云身上。
刘惠云经不住人多,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他倒在地上依然拼命挣扎,一个警察朝他脸上给了一拳,并顺势把菜刀夺了过来。
经过一番九牛二虎之力后,警察总算把刘惠云捆住了。
“你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啥事都没有。”
“骗子,大骗子!你们就是想要我的钱,我的钱……”
离开前,刘惠云逐渐安静了下来,但眼睛却一动不动,始终盯着天空望。
他好像在思考人生,在警察将他带走前,警车周围挤满了观众,就连刚刚关门躲避的人――都跑下楼来围观了。
那时,有个警察向我走来,询问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便吩咐另外一个警察,将我送到了医院。
万幸的是,我的头和脸只是缝了几十针,生命并无大碍。
几天后,我回到租房里。
老板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张木木,你暂时回家好好养伤吧,工厂这边的工作,我会安排人干的。”
我听明白了老板的意思,他是想把我辞了。
可要命的是,刘惠云被警察送进神经病院了,我不知道该找谁要医药费。
哪怕找到刘惠云,我也拿他没办法,他都疯了,我能对一个疯子怎么办呢?
“田总,刘惠云疯了,我的医药费找谁要呀?”
“张木木,你医药费的事情,你别来找我。谁砍你,你找谁要去。你先把工资结了再说。”
“可……可刘惠云他疯了,我怎么跟他要?你是老板……”
“张木木,我已经说过了,那是你们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这事你爱找谁找谁,但千万别找我。行吧,你明天来工厂,我还有事,先挂了。”
手机传来嘟嘟嘟地挂断声,这就是我的老板。
他真不是人!
第二天,我去了工厂。
老板不在,但他安排了财务跟我对接。
“张木木,这个月你只上了半个月,但田总吩咐了,一定要给足你一个月的工资。你辞工书带了吗?”财务问我。
来之前,我本想着老板会多给两个月工资的,毕竟,我在他工厂干了五年了。
但在如今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老板心里装的全都是钱,我休想从他身上占到一丝丝便宜,哪怕那是合情合理的。
我把辞工书放到财务桌子上,默默地离开了。
此刻,我熄了灯,屋里黑不溜秋的。
想到我的医药费,我翻来覆去。
我不想白白地挨刀子。
我决定去找刘惠云的老乡阿青,我跟刘惠云见过他。我当时还请他吃过沙县小吃呢。
阿青在我们市高新区进厂打工,我第二天一早,就坐上公交车到达他那里了。
“张木木,你的头和脸怎么了?”阿青问我。
“被刘惠云发神经砍了,你可以把刘惠云家的地址告诉我吗?我想找他家人谈谈。”我摸着脸上的伤疤,看着阿青。
“他没家了。你说刘惠云发神经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前几天,他拿起一本书跟我说,他是亿万富翁,他还撕了一张纸给我,说那是一百万,我把纸扔了,他就拿菜刀砍我……你是不是不肯告诉我他家的地址,对吗?”
“他真没家了。他爸爸去年死后,他家就没家了。听说他爸从十几层楼高的脚手架上掉下来,当场就死了。他没有告诉过你这件事吗?”
“没有,他没和我说起过他的家。那他家其他的人呢?”
“他爸死了,他家就散了。他家的亲戚是不太搭理他们家的,穷人谁都不愿意靠近。要说起他家,那可真够惨呐,刘惠云三岁就没了妈,他妈跟一个包工头跑了。他们家也是够倒霉的,人跑了,命没了,钱也没挣到多少,你说我们农民拿命去建设城市,可最终却得到了什么?”
我沉默不语,听到刘惠云家这样,我心情无比的沉重,内心就好像灌了水泥浆那样,硬的慌。
我们农民拿命去建设城市,最终换到了什么?
换到的似乎是命运的无情打击。
有时候连命都丢了,却仍旧得不到什么。
“刘惠云他人在哪?”阿青问我。
“精神病院。”
“刘惠云他肯定是想钱想疯了。他是他爸这一辈子最大的希望,他拼命地干活供刘惠云读到大学,满心期待刘惠云能够出人头地。”
“可那谈何容易,要知道现在满大街都是大学生。”
“那是,对了,我想起来了,刘惠云他还有个女朋友,但……但……她是做小姐的。”阿青红着脸说道。
我给他发了一根烟。
“要不我们去找她吧?”
“找她?找她干吗?刘惠云都成那样了,你难道还指望她帮他给医药费你呀?做梦吧你!”
“我不要医药费了,我想叫她去开导一下他,我希望刘惠云能够好起来。”
我和阿青来到一条巷子里,我们找到了刘惠云的女朋友。
她长得还不错。前凸后翘,有模有样。唯一让我难受的是,她露的实在是太多了。
“刘惠云他发疯了。”
“他发疯你们找我干嘛?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阿青说你是他女朋友,我想你去看看他,开导一下他。”
我说出了我的想法。
“老娘还要做生意呢,哪来的闲情去开导他。再说啦,我也不是他女朋友,你们凭什么要我去开导他?当然,要我去开导他,也不是说不行,给钱呗。”她伸出手,“一天一千块,否则免谈。”
“你就不能讲讲感情?想当初,刘惠云他对你也不薄。你何必做得如此绝情。”阿青插嘴说道。
“哈哈――哈哈哈――你还真逗,他不过就是我床上的一个过客,他说我是他女朋友,那我就是他女朋友了?你还真是搞笑,要按你这样说,我有大把男朋友呢!”
“一天一千块,你去抢劫吧!哪有你这样的人!刘惠云他都发疯了,你还谈钱!钱!钱!婊子!”我发火了。
啪!
一声巨响,在我的脸上炸开。
她打了我一巴掌,正好打在我的伤口缝针处,顿时,老伤新伤一起迸发,痛的我两眼冒星。
她打完我,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
剩下我和阿青留在原地。
“请你帮我转告他!叫他死了那条心吧!我是婊子,我要的就是钱!我不值得他为我动情!”她走到巷子尽头,回过头来对我说道。“你要是有钱,也可以来找我。”
我瞪着她,一直瞪到她消失。
“张木木,我们回去吧。对这种女人,你还能指望她什么呢?开口闭口都是钱,哪里会念旧情。”
“嗯。我现在想去看看刘惠云,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点点头,答应了。
刘惠云被关在精神病院里面,我们看到他在里面翻着一本书,喃喃自语,“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哈哈哈――爸――你看见了吗?……”
我摸了摸脸和头上的伤口,它们在隐隐作痛。
“刘惠云——”
刘惠云抬起头望着我们,“你们是谁?本少爷要安心赚钱,别吵我。”
“我们是张木木和阿青,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哦,给!这是一百万,你们拿去花吧,别再来吵我了。”他撕下一页书说道。
阿青摇摇头,我碰了碰他,示意他收下书页。
“那不是钱。”
“我知道,你收下吧。就当是他给我的医药费好了。”
阿青收下书页,说了声谢谢,我们便离开了。
走出精神病院,我们看着刘惠云给的那页书,上面果真写着:书中自有黄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