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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岛的夏天

2020-01-09  本文已影响0人  文子微

编者:期末学生小作业里写得比较感人的小品文,拿出来一起分享。

图片来自于网络

作者:徐汇言

     那是2007年的盛夏,我随母亲乘车客渡到长兴岛,迎接我的是在家门前小路上翘首盼望的外婆。住了2天,母亲告诉我她要回去上班,让我这一假期就住在外婆家。当母亲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这个暑假必将与乏味为伴。

      长兴岛上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甚至没有我那个年纪可看的书籍,外婆整天忙着干活,我除了做作业,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外婆年轻时闲暇之余的唯一娱乐方式就是打麻将,但时过境迁、早就放弃了,只剩一箱麻将牌在墙角立着。看我无聊,干完农活后外婆便会将麻将牌从箱子里倒出来,如数家珍地介绍每副牌的名称和功能,教我如何打麻将。年幼的我哪里听得进去,在一旁的饭桌上自顾自地用麻将牌垒起了积木。每次摆碗放筷、收拾桌子时,外婆都备加小心,以防将麻将牌砌成的“高楼”碰倒,仿佛那已不再是单纯的麻将,而是艺术的珍品。晚上乘凉时,我常常磨着外婆要听故事,外婆就会给我讲她的祖父协助八路军过河,最后被日本鬼子射杀,惨死江中的往事。每当这时,我便抄起倚在门旁的扫帚,对着田里的麦穗一通乱扫。等我扛着扫帚“得胜而归”时,发觉外婆独自就坐在藤椅上抹眼泪。我凑上前去,想安慰外婆,外婆却找个借口起身忙起了别的事。 

      长兴岛的晚上可不是好过的,蛙声、蝉鸣声连声一片,宁静的夜晚成了百虫欢畅的演唱会,头顶的吊扇吱吱嘎嘎地响着,却好像怎么也转不快。我在床上来回地翻滚,怎么也睡不着。外婆则取出一把老旧的竹制薄扇,一下一下扇动起来,微风袭来、一股凉意顿时沁入心扉,清凉的微风中裹挟着竹叶的清香,原先令人躁动的蛙声也显得舒远而绵长了,我美美地进入了梦乡。半夜里起风了,我下床去关窗,却惊异地发现外婆的手臂还像机械钟摆一样恒古不变地挥动着薄扇。我小心翼翼地抽去外婆手中的薄扇,外婆的手才一坠一坠地落下来。

    外婆年轻时的嗓音很好听,是个唱歌的好苗子,但在一场变故中失去了去音乐学院就学的机会。老乡常常称赞外婆年轻时是清澈的小溪,泉水叮咚。如今,由于常年累月的操劳,外婆的声音演化成粗犷的黄河,自带回声和共振。但外婆不屈于命运,每天勤劳地下地干活,从不怕苦怕累。一日三餐,外婆尽心烹饪,采摘新鲜的蔬菜,把为数不多的肉类制成营养而美味的佳肴,让我觉得虽是简单的家常菜却是人间至味。 

      假期结束了,母亲要接我回家了。我四下寻找,却不见外婆的身影。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吆唱,我循声望去,只见外婆拉着一板车堆成小山似的菜瓜在缓慢地行走着。我急忙迎上前去,想在后面帮外婆推一把。外婆从板车上挑了一个菜瓜递给我,菜瓜油亮亮的,让我联想到外婆辛苦劳作滴下的汗珠。一口咬下,饱满的汁液在嘴里律动,满口香甜,我想菜瓜如外婆-般,外表平谈无奇,内在却迸发着别样的风采。

      我还是要走的。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把外婆的影子拉得很长,外婆用满是老茧的大手拉住我、反复叮嘱着:“回去要听爸爸妈妈的话。”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外婆和我在长兴岛的记忆,好似一首潜藏于我心底的旋律,当千帆过尽、尘埃落定,仍在我的心头浅吟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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