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11

槐荫树下（9）～往事如烟（2续）

  苏维权与饶丰泰早已离开私熟，此时私熟里，只有先生与先生外甥女朱美新。

私熟先生边扣大褂边去开门，鬼子兵一进门便将先生推了个迾䢐，一个兵凶恶地叫嚷:“八路到底藏在哪里，老东西？”

“这个院子要好好地搜查搜查！”

二十几个凶恶的日本兵迅速冲到里间，书桌咣咣倒地，柜子里的衣物被丢得满地，用手电在床底下，搁楼上纵晃横扫……

一个胖胖的鬼子兵围看粮柜转了一圈，揭开柜盖，用刺刀在稻谷里猛扎，边扎边骂，“八路的死了死了的！”一刀尖插进夹层木板缝，碰到伤员的大腿，刀又抽回，再插，险象环生，朱美新突然朝鸡舍奔去，鬼子兵放弃粮柜奔向鸡舍，鸡舍里的仅有的一只母鸡与两只鸭立即骚动起来，扑打着翅膀，咯咯嘎嘎地惊叫。

朱美新又跑向外公，依偎在外公身后，用恐惧的眼神望着翻厢倒柜的日本兵。

  鬼子兵一无所获后，到鸡屋捉了先生的两只并未完全长大的黑鸭和一只老母鸡，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先生，用生硬的汉语大声嚷:“发现八路的，你的马上的告知左边君的，听见了的没有？！不然，你的死了死了的！”

  鬼子刚一出门，朱美新便呜呜地哭开了，“外公，我的鸭没了，呜——呜——”

“别哭，美美！快别哭！”

先生帮美新抹干泪，说:“快去帮忙我把书桌整理好。乖！”

  话说前天下午，苏维权与饶丰泰两位少年与先生一道将八路伤员藏匿到粮柜夹层后，便迅速离开私熟，按照伤员八路的指点，朝泗寺洲寺院奔去，到寺庙时已是月上三杆了，这个庙历经风霜几经洗劫，残垣断壁，蜘蛛网纵横交错，院中杂草丛生，他们找了个避风的廊沿和衣而眠。

第二天，天一放亮，他们就在破庙中翻找搜寻，一间房一间房地搜寻，头上身上沾满了灰尘与树叶。

一只野兔从廊柱底座的洞中跃出，一跳一蹦，飞跃而去。饶丰泰眼晴一亮，对苏维权说:“把廊柱底座通通搜寻下！快！”

  他们在寺庙的其中另一根廊柱下发现有一个洞，洞口用砖塞上了，移开砖，用手探进去，摸到一硬物，轻轻拿出，是一个浅黄色薄本，翻开看，正是地形图。饶丰泰将薄本上的灰抹干净，用围巾包裹好，揣进贴身背心里，说，咱们回私熟吧！

  他们沿着白水湖南岸的苇丛快乐地雀跃着，初冬的湖水在晨风中显得格外沉静，湖面烟霭袅袅，远处村落时隐时现，朵朵白云飘在蓝天，雀跃的小小少年内心升腾起一股暖流，一股对湖乡的挚爱之情涌遍全身！

“狗日的鬼子干嘛跑到咱们这里来？他们什么时候滚蛋就好了，听我大哥说，快了，决战的时候快了！”饶丰泰将手里的一块石头朝湖水甩去，湖水击起一阵涟漪。 “听说你大哥是个大英雄，丰泰，你大哥有几挺机枪？”

“那当然，我大哥可威风了，手握机枪，叭叭——叭叭——叭叭叭，鬼子一个个倒地，那个劲儿可让人羡慕了！我做梦都盼他回来带我去打仗！唉！大哥他们去大别山了，到山里打仗去了！”饶丰泰边走边手舞足蹈地学着朝四方射击的样子，苏维权艳羡不己，对饶丰泰说:“下次你大哥回来，如带你去的话，也托你帮个忙，叫你大哥也带上我，我也要去山林朝鬼子叭叭叭开枪！”

“你不怕死？你家大哥二哥三哥不是也在刁汊湖一带打鬼子吗？让他们带你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不会让我去打仗的，因我胳膊摔伤过，还说我身体弱，只让我专心读书。再说，你大哥才是真英雄，我那几个哥也去大别山了，我三哥还是你大哥的卫兵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说话才算数呢。求你了，行不行？”

饶丰泰得意地扬起头，说:“好吧！等我大哥回了，我和你都跟上他，让他带上咱们俩。不过，你得劳慰我！”

“怎么劳慰？”苏维权眼巴巴地望着饶丰泰。

“这个嘛，很简单！以后帮朱美新割草捉虫喂鸡鸭的事，不许你再干，留给我干！听见没？”

“这个————”苏维权嘟着嘴，极不情愿地说,“让你便让你！哼！狠人啊！你真是个狠人！”

他们正说着走着，忽然前面不远的苇丛中有几只野鸭惊飞过来！

“不好！前面有鬼子，快！快到苇丛深处卧倒！”

两少年像兔子般钻进苇丛深处，屏住呼吸，匍匐在苇草里。

  原来三个鬼子端着刺刀在苇丛搜寻，不时有野鸭惊飞。

近了，鬼子近了。两少年咬住下嘴唇，一动也不敢动，他们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鬼子从他们身边不远处走过，苏维权准备起身，被饶丰泰摁住，用眼晴示意他看前面，果然，又走来三个鬼子。他们知道这些鬼子是在搜寻八路伤员。

他们扒在密叶丛中，看见前前后后有五波鬼子经过，待四周又恢复平静，他们才小心翼翼爬起身，朝私熟奔去。

回到私熟，见满院狼藉，朱美新红肿的眼晴，饶丰泰傻眼了，急忙到后堂找先生，先生正在里间煮米饭！

凭直觉，感到伤员叔叔还在私熟，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几丝笑意！对先生说:“老师！我们在湖边捡到一只受伤的野兔，现在炖给叔叔吃吧。”

  “好哇！好哇！”先生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手里的重伤灰兔，“你们一个人快去剥皮清洗！一个人去把炖锅刷干净！快去快去！”

“好咧！”他们齐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