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从前的一些事

人到一定年龄，就喜欢回想从前的一些事，有人说，这是人的年纪变大的缘故。就如男人到了很大年纪的时候，哪怕看见一只母猪，也恍若看见了雍容华贵的嫦娥一样。

不过，我没有把很丑的女人当成九天玄女，当然她那一笑带俩酒窝的可爱样子也没吸引我，说明我还没到老态龙钟的地步。但我常常喜欢回忆过去如烟的往事，却是不争的事实。

譬如现在我就回忆起过去和我原来的未婚妻的事情。

那时我才虚度十五个春秋，但已经跟苏北平原上邻村的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订了娃娃亲。我们苏北平原里下河水乡，通常说订亲为押节，不懂这是啥奇葩意思。但不懂也不要紧，并不耽误我乘一艘小木船，在父亲的带领下，带着好多大团大糕，到她家押节。

我们乘坐的小木船，在我故乡的河流—蚌蜒河悠悠荡荡地行驶着，一直到快近中午的时候才驶入她们村子的内河，那是在她们村前边的小河。

快要到庄前时，在河的北岸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戴着紫红色的头巾，从头巾里露出来一绺乌黑的头发，身着碎白花褂和栗壳色裤子，那时正值晚秋时节，天气不是太寒冷。

到跟前看，她有一张银盘般的脸，那一笑起来如两弯月牙似的眼睛，让人备感蔼然可亲。船上还有她姨父，她姨父说，这女人就是我的丈母娘。我没来由地感到好高兴，觉得我的丈母娘跟我画的鱼篮观音非常相像。

跟她押了节后，我就是她的未婚夫婿了。到春节后，我到她家看年亲，我记得我跟她走得最近的是，我跟她做一家子跟她的堂哥和弟弟打桥牌，就是斗地主。

我们赢了时，会旁若无人地相视而笑。但这种笑里有的只是俩个还很年幼的孩子蕴藏的纯洁无瑕的感情，跟那种成人才有的贪婪无餍的欲火炽烈的火花碰撞，根本不能同日而语相提并论，要我说，前者和后者相比，简直有霄渊之别，没有什么可比性。

像在会稽山阴道上走着，那些美好的人和事纷至沓来，令人目不暇接，我又想起了跟她到她们村子前边的一个村子看电影的事情。

那个村子叫港南村，那天晚上放映的是外边进口的电影《卖花姑娘》。我们本来有好几个小伙伴一起去看的，但看到最后，就只剩下我跟她俩个人。

其余的人都走了，他们不喜欢看，他们说，哭哭啼啼的，卖花姑娘的电影不好看。她依偎在我身边哭得稀里哗啦地看卖花姑娘。我拥抱住这个女孩子，打定主意，长大了一定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