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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五代风云录》第三十八章 落花无情(下)

2019-10-13  本文已影响0人  魏博洹侯

       鱼玄机听他如此说,不好反驳,吩咐绿衣少女道:“绿翘你去焚香!”绿衣少女听到吩咐,离开火炉边,走到案前焚上香炉,不多时,香气从炉中飘出,沁人心脾。

  鱼玄机此时已调好琴音,正待收束心神,就听杨贞儿道:“我也擅长琴道,能否借琴一用,为诸位献上一曲!”众人见她关键时刻复又无理取闹,不耐道:“听蕙兰姑娘弹奏完,你再来演绎一曲如何?”

  杨贞儿白了众人一眼道:“好稀罕么?既然你们不愿听,我也懒得弹!蕙兰姑娘还是你来吧!”

  鱼玄机本来十分庄重的抚摸琴弦,听她如此说,顿生恼怒之情。只见她忽的拨弄琴弦,琴音激荡开来,竟有风雷之声,一阵暴风疾雨后,方转为柔美之音,只见她轻启朱唇,辗转歌喉,开口唱道:“转...眄....如...波眼......娉婷.....似.....柳....腰....”众人听她声调唱出,如同仙乐一般,不觉有些痴了。

  杨贞儿却不以为意,只是冷冷盯着鱼玄机,一曲方罢,众人听得心都醉了,随着鱼玄机一双纤纤玉手从琴弦上抬起,众人觉得余音绕梁,回味无穷,正当众人细细品味之时,忽听炉火中爆出燃叶之声,把众人吓了一跳,方觉屋内静寂异常。

  鱼玄机抿嘴一笑,轻施一礼道:“让诸位见笑了,弹得不好,还请见谅!”

  皮日休听她如此谦逊,称赞道:“此乐犹如仙乐,幼薇姑娘客谦了!”

  温庭筠接着道:“三年不见,姑娘琴艺大长,为兄从中不仅能听到琴瑟之音,也能透过琴弦听到姑娘的心弦之音,正所谓天人合一,如今看来,方觉古人不欺我也!”

  鱼玄机听他对自己作出如此高评价,娇笑道:“先生也弹上一曲如何?”

  众人听说温庭筠也会此道,忙出言请他弹上一曲,温庭筠见杨贞儿冷漠不言,对着她说道:“姑娘来上一曲如何?”

  杨贞儿听他如此说,本想抚琴献上一曲,见众人眼光落寞,轻咬细齿道:“还是温先生来吧!”

  众人听她如此说,纷纷附和,杨贞儿见他们如此,心中越发恨极。

  温庭筠见推托不过,只得去盆中洗手,用湿巾擦拭过脸颊整理好衣冠后,方才坐到琴边。

  凝神静息片刻,挥指拨弄琴弦,弹出铮铮之音,随着落花流水般叮叮咚咚,古琴在温庭筠的弹奏下顿现阳刚之气,只听琴音古朴沧桑,混在缓缓的和声中,越发显得苍劲遒远,一曲方罢,四壁竟回响有音,只把鱼玄机适才所弹奏的音色都冲淡了。

  众人这才觉得,温庭筠不仅词作得好,曲子弹奏的更好,他能挣下如此声名,实在是才能所致!

  杨贞儿来到温庭筠近前道:“先生能否教我此曲?我学会后,好为我父演奏!”

  温庭筠正要开言,就听门外传来打门声,绿翘起身前去开门,不多时就见一奴仆跟着她进入房内,仆人道:“李补阙已来家,主人让小人邀先生前去一会!”

  温庭筠听后,哈哈一笑,对着鱼玄机说:“你的事有着落了!”

  鱼玄机听后,羞红面颊,黄巢偷眼看她神色,心中已自了然,如此佳人早已芳心暗许,黄巢登时觉得如同掉进冰窖一般,浑身上下凄寒入骨。

  原来温庭筠昨日回京把一对儿女安排在亲家段成式家,段成式出身显宦以太常少卿闲居在家研习佛法,与温庭筠、李商隐齐名,时号“三十六”,只因段、温、李三人在族谱中皆排行十六,故有“三十六体”之称。

  所谓李补阙,名唤李亿,大中十二年春状元及第,崇真观题诗时,与鱼玄机偶遇,温庭筠听说鱼玄机对他有爱慕之情,就想找机会撮合二人,因被贬在外做了三年巡官一直没机会回京,只得把此事搁置下来!

  昨日回京就想玉成此事,因令狐家设宴邀请,只好先去赴宴。今日晨间温庭筠很早起身去了段家,把此事说与段成式听后,段成式也觉得能玉成此姻缘将来必是一段佳话,遂满口应允,派家人带着自己手札去请李亿。好在皇帝丧期一过,有些怠政,否则这时正是入朝觐见之时,哪能说请就能来的?

  如今李忆已升为中书省补阙,故奴仆称呼他为李补阙。

  众人听说温庭筠有事要回,纷纷提出告辞,鱼玄机飞快在笺纸上写着什么,交给温庭筠道:“帮我带给他!”温庭筠见笺纸上墨迹未干,默默念诵道:“

  山路欹斜石磴危,不愁行苦苦相思。

  冰销远硐怜清韵,雪远寒峰想玉姿。

  莫听凡歌春病酒,休招闲客夜贪棋。

  如松匪石盟长在,比翼连襟会肯迟。

  虽恨独行冬尽日,终期相见月圆时。

  别君何物堪持赠,泪落晴光一首诗。”

  温庭筠看后会心一笑,收入怀中,对皮日休道:“皮兄,你昨日刚进京尚未有下榻之处,能否与我去段家住上一阵子,也好朝夕请教!”

  皮日休听他如此说,正合心意,遂欣然答允,他早就听说过段成式大名,一直无缘相见,如今能在他家住上一阵子,不时讨教诗文,也是一桩美事。

  二人正要举步出房,见杨贞儿、黄巢、尚君长跟在身后,转身对他们道:“昨日一晤,令我记忆深刻,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我与皮兄如今住在段宅,你们若有事可随时来找我谈论诗文!我虽未中过第,好歹也帮人写过不少文章,也算是文场老手,你们若不嫌弃,可以随时前来指教!”

  因两日交往,与众人已十分熟捻,故不再客套,改为更加随意的你、我相称,一语方罢,就要与众人拱手告辞。

  鱼玄机见状赶忙吩咐绿翘上酒,对着温庭筠道:“先生吃了酒再去不迟!”

  众人晨间来此,一直坐在此处听曲谈诗,早已觉得身上有些寒凉,如今吃下这杯温酒,不禁觉的胃中暖和异常,身上舒服许多。

  鱼玄机把众人送出门外,再要相送时,温庭筠却执意挽留她。

  鱼玄机知他用意深刻,遂熄了送他出观的念头,只见她眼含热泪执着温庭筠手十分不舍,温庭筠见状,拍拍她的手背道:“李郎那里有了眉目,我会亲自前来与你报喜,回去吧!你身上穿的单薄,勿要着凉!”说罢,二人洒泪相别,鱼玄机见他们隐入竹林后,方才惆怅转回屋内。

  一行人原路返回,到得观外方才作别,温庭筠见杨贞儿眼含不舍,拉着她到一旁道:“我这就去了,你多保重!”

  杨贞儿含着热泪,依依不舍,就听温庭筠道:“你也快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吧!不要呆在这是非圈里,你一个女孩家家,早日脱离此境,比甚么都强!我知你背景深厚,可也要多加小心.......日后咱们有缘再见吧!”说罢招呼皮日休一起去了,留下杨贞儿低头想着心事。

  等温庭筠三人去远了,尚君长见黄巢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拍了拍黄巢的肩膀说:“别想了,人家早已许人,何必作落花流水之叹,打起精神来,与我同去回元观游玩一遭如何?”黄巢听她如此说,不舍的看向咸宜观,道声:“也好!”

  尚君长见杨贞儿低头想着心事,用手在她面前虚晃一下,就听杨贞儿道:“干嘛?”尚君长见她神色舒缓,笑着道:“我们要去回元观游玩,你去么?”

  杨贞儿听他如此说,道声好后就不再言语!尚君长本想客气一番,不曾想她竟然答应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杨贞儿哪里知晓他的心思,跟在他们身后向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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