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心庐医话 ｜如何读书 （一）

文 ｜观心居士

当代中医学人，不善读书者，读死书者，实司空见惯。

譬如：医书中常见一死字，一指经气绝运，二指阴阳逆乱，不谓真死。然多有学人见一死字，便以为真，此望文生义，不善解其义也。

譬如我谓：“ 正运则生。”  然逆运则死乎？

不一定。正运逆运，首先指人身水火大义。即人的通身大阳大阴对比关系。若通身阴阳未得其配，六经阴阳则不得济。

六经阴阳若不得济，又会反过来影响人的通身大阳与大阴的融通秩序。

人之阴阳逆运，有危险的情况。于不当时，误施重阴、重寒、重火。皆可一时急逆而危殆。

也有不危险的情况。当人阴阳两虚，而又阴虚极甚时，用逆运药法，并不一定使人逆运。受药或得顺运，或稍有逆，显比原来虚疲之态，强之于百倍。

人有真火真水、大阴大阳、六经五行，倘若一气衰绝，并不一定就死。如火衰土绝者，除有些食物不能消化外，人变得很瘦，但人的力气，却往往并不减太多。

对于寿命，难言有大的影响。平人若寿八十，火衰土绝者，亦可能活上六七十载。

但“ 正运则生 ”，这是毫无疑问的了。而火衰土绝者，因其无火无阳，非但未得正运，其逆可谓之重。但离一死字，犹为远也。

所谓“ 正运则生 ”，实是正运之人活得健康舒泰已。

故医学者在读书时，不应作望文生义之解。而应从实践中悟通、从理论中悟通。读书切不可执一死理。

而我们有些医生读书，非但惯执书中死理，更于实践中一向不悟。在写文章时，只知摘抄书上语录，全无自己观点。这种文章，写来又有何用？

凡医学者，理应循《内经》，法当尊仲景。但这决不应成为人懒惰而不知创见变通的借口。

《内经》与《伤寒》固然高妙，但如果读书之人一向不悟，经典即使再高妙，读死书者也必不能解其实义。

读书者，于文于义，作肤浅解、作庸俗解、作歪曲解、作教条解者，每每屡见不鲜。

此皆乃一向不悟，所学亦不成统，故无知见力。

求知最忌人云亦云。于所读之书，读者何时能提出与书中不同意见，且笃定新知，常常能达到这种状态，始乃读书入门。

《内经》《伤寒》固为圣典，却也并非不可商榷。《内经》于每一理每一义，皆从一定角度而论。

而凡事凡理，横看成岭侧成峰。经典未尽其善、未尽其美处，处处可发挥，处处可衍义。

若以《内经》所论为唯一真理者，其人眼界思维，实浅实狭。

而我重推《内经》《伤寒》，乃忧坊间末流糟粕遍世，蛊惑后学， 令入歧路。

故同道诸君，凡有立论，务使之落于实处，为文必不可一字落于空处。凡立言处，必为后世学人所标榜。此方谓真读书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