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075｜活神仙的吹牛皮新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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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神仙登门，当然是为推销自己。于是王惠接着问：道兄请仙之术是在哪里学的？是专请纯阳祖师，还是什么仙人都能请？陈神仙说：什么神仙都能请，帝王、师相、圣贤、豪杰都可以。陈神仙并没回应“哪里学”，而且是直接开启拉大旗装虎皮模式，他说自己数十年来并不在江湖行走，总在王爷府里和诸部院大老爷衙门交往。有没有联想起现时某些酒席上，某些神叨叨跟这个大贵、那个大富有交情的某甲某乙？

吹牛皮一定要吹具体。陈神仙说，弘治十三年他工部刘大老爷家扶乩，当时刘大老爷因李梦阳参张国舅的事下狱，结果请仙请来了周公老祖，批了四个大字“七日来复”，果然七日出狱，只罚了三个月的俸。陈神仙说，后来李老爷叫他去扶乩，那乩好半天也不动，后来忽然大动，写了几句诗说是“梦到江南省宗庙，不知谁是旧京人”。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只有李老爷懂得应该是君王。焚香拜问，那乩又写了几个字“朕乃建文皇帝是也”。陈神仙的结论是：帝王圣贤都能请来。

这里面当然有陈神仙信口开河。要知道，吴敬梓最喜欢让这些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以显示其可笑，只可惜当时历史，后人谁知道那么清楚，不免一看而过。事实上，弘治十八年，李梦阳参张国舅，得罪的是受宠的张皇后，但弘治帝有意回护，加上兵部尚书刘大夏的帮忙，所以有惊无险。这位刘大夏在吴敬梓笔下变成“刘大老爷”，本是个相当耿直的人，前面得罪过著名权宦刘瑾，后面不怕得罪张皇后，敢于直接跟皇帝求情，并不是因为请到了周公老祖的缘故。但吴敬梓提到了刘大老爷，其实是通过李梦阳事件，相当隐晦地表达了对李刘二位的赞许。包括后面请到建文帝，因为是皇帝，所以只提了一嘴、似乎并无褒贬，但其实也是暗里褒扬——哪里见过请仙请个恶煞的么？请来的都是好仙。

好了，陈神仙吹牛完毕，现在王荀二人已经信啦，为后面请仙打下了思想基础。当下留着吃了饭，叫仆人到他住店处取来沙盘、乩笔，开始给王荀二人请仙。接下来无非是客人拜了陈礼拜，烧符念咒扶乩笔，闲杂人等都走掉，就等神仙下凡来。

欲知神仙怎么说，请听明日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