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来游去的鱼

游来游去了鱼

焦小桥

我爱人的发小，在江里捉了条大鱼，兴高采烈地来看他，一起光屁股长大，一起上山下河游戏玩耍，一起打猪草砍柴，一起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去遥远的学校上学……

听他们喝酒叙旧，那个年代纯真的的画面如精彩的影片，清晰地闪现在眼前。

他们在农村是邻居，五十多年前，家家都有一大堆孩子，生活都很艰难窘困。

我爱人考上大学后，离开了那儿，而他，一直守着故土，很大岁数才结婚生子。

辛苦劳作种田捞山，供儿子读完本科，还为儿子在大城市购买的楼房交了首付。如今，到处都是高速，山里的东西都值钱，眼含喜悦的泪花，他憧憬着转年翻修茅舍，也可以在景点招待游客。

他瘦弱面暗偶咳，说不知为什么总是倦怠乏力，爱人领他拍了个胸片，结果是那个恶魔，并且已是晚期。

小人物不停地挣扎，到了山顶未来得及观看风景……人生在世多有不测，新陈代谢大浪淘沙……

鱼在静静游，愿清净的山风抚去他胸膛里的怪兽，愿不息的江河给他一个神奇的回答！

病理出来的那个雨夜，他和我的爱人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早晨，静定地回到了家乡。

他决定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和他同舟共济的老婆，还有即将有崭新生活的儿子，他接受了我爱人馈赠给他的手机，和几套崭新的衣服。

在一条小木船上他逆流而上顺风返回，打鱼捞虾，时常捎来大鲢鱼大鲶鱼……在荒坡费地他修建林园，栽培果树，后来又捎来自己寒富苹果、秋白桃、玫瑰香葡萄……

五年后，他领着顽皮可爱的小孙子来了，那小家伙一直跟着他漫山遍野跑，大江小河里游，皮肤油亮熏黑。他这次是送孙子到儿子的城市上幼儿园。

回来后再复查已找不到病灶，他和我爱人喝酒神侃，他说：那次回去他跳进江里想把自己喂了鱼儿，是一条大鱼把他托上来，他看到日落后的晚霞灿烂金黄，就劝告自己，等等，再等等！

大鱼把他托出来？是幻觉还是事实？这已不重要了，冥冥之中，肯定有一种玄妙的求生欲望支撑着他。

一个活龙活现的人在正常呼吸，过着越来越好的生活，什么感慨都很苍白无力无味多余，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