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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外公回家

2018-12-28  本文已影响26人  狂言

在潘大夫说“盖上吧”时,我对潘大夫说:“潘大夫,你好好查查,查准啊,你看药还滴着那。”但他没理我,直接叫来了护士,护士开始拔针、拔尿管。我妈跟我妗子俯着床哭。不一会,潘大夫叫来了一辆急救车,我和大舅用担架把外公抬上车,我妈和我大妗子也上了车。我们四个在车上一路哭,我妈边哭边说:“爹,你连个话都没给我留啊。”当车走到外公家北面的十字路口时,我猛然想到,外公再不会在这等我了,外公再也不会在这等我了!

车开到外公家门口时,我默默地对外公说:“姥爷,咱到家了!”这时院里已来了很多邻居。邻居们见救护车来了就迎了出来。几个人在主事者的指挥下把外公抬进堂屋。堂屋正中已放好了一张单人床,邻居们把外公放在这张床上。然后主事者往外公嘴里放一枚铜钱,然后把一张黄布盖在外公脸上,又给外公戴带上一顶黑色帽子。然后开始给外公换衣服,主事者提醒我们说:“换衣服的时候不能哭。”给外公待换的衣服先让我大舅穿上,然后从领口、袖口处撕开,然后脱下给外公穿上。刚要换时,我大舅突然大喊:“不管,俺爹还热着那!”邻居们就劝我舅“赶紧给老头换衣服吧”。给外公换好衣服后,邻居们就把外公放进了冰棺里。我们开始大哭,哭了一会邻居们开始劝我们节哀顺变。这时候主事者说:“来几个人,把西屋腾出来。”邻居们迅速把西屋的家什搬到了院子里,然后在腾空的西屋铺上两张席子,我们就趴在席子上哭。

同时,邻居们在堂屋正门口搭好了灵棚。在灵棚刚搭好之际,突然来了一阵大风,风很大,把灵棚里摆好的一切都吹乱了,不过大风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停止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邻居们又开始拾掇被吹乱的灵棚。这时,我二舅带着他的女儿和儿子从商丘赶了回来,和他同来的还有外公的一个堂侄。

等邻居们把一切安顿好时,已接近二十三点了,主事者简单地交代了明天的安排后就带着邻居们离开了。等所有人走后,大舅对着冰棺给外公烧纸,烧完纸后我们也没准备睡觉了。他们在医院里连着照顾了外公好几天,早已精疲力尽了。特别是我妈,她基本上把我和我妹的孝也尽了——不止一个人在背地里说我和我妹忘恩负义。在他们看来,外公供应我和我妹上了大学(从初一就开始供应我。),到外公病的不能动时我和我妹没一个来看外公的。

我全无睡意,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在院子里找个凳子坐下。脑海里全是这么多年跟外公一起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那晚的月亮很明,以致于我没意识到天亮。按照风俗,我属于客,得等接到丧报才能来,所以我就跟我爸早早的回谭楼村了。

我们到家后不一会,报丧者来了,然后我和我爸就又去了孙六。我们到时院里已站满了人,这些人我大都认识,我一一和他们打招呼。我突然觉的我是孙六乡人,因为刚才我在谭楼村遇到的人已都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我。

中午吃过饭,人们大都回去了,院子里只剩几个主事的邻居。这时候,我俩舅也可以出来说说话。说的话大多是外公住病时的情况,其中我大舅提到潘大夫对他说的一段话:“他(外公)不能咳嗽,不咳嗽那口气就慢慢地喘,一咳嗽那口气就吐完了。”虽无意中听到这一说法,不过我依旧执拗地觉得潘大夫最后没好好查,他应该再检查检查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总觉我是在做一个长梦。在我心里,外公是不可能去世的,因为外公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是高大伟岸的。为了从这个梦中醒来,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掐我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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