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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雪至

2015-11-06  本文已影响73人  Hera0417

11月6日,对我来说依然是“无事,清闲”的一日,因为没有在我所在之地看到什么更特别的景致。

另一个地方却不会这么无趣。华北下半年来最大范围雨雪天气来袭。北京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在这时来了。

朋友圈和QQ空间似乎也下起雪了,各种与雪景有关的照片和感慨像雪花一样向我席卷而来。一场雪居然能让那么多人欣喜若狂,仿佛大家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有这番景象似的。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听说北京下雪,猛然间想到的还是这一句。千万树梨花若一齐盛开,便如粉妆玉砌,本已皎白,却还得比这忽然到来的雪的颜色逊几分。而雪落和花开,一样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身在南方的我,是无缘撞见北地万里雪飘的景色了。所以从来都只是在书本和荧屏之外,遥想一片雪花的形状。现在,我也只是在想象,雪落在紫禁城,落在长安街,落在奇花异卉上的瑰丽之态。

网上放出的那些故宫雪景照,古建筑上,白雪映照下的琉璃瓦,鲜明而苍茫。很容易让我想起一些发生在久远年代的故事。

忽然雪至

从前读《湖心亭看雪》,也是久久不能忘记张岱描述的那场雪。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冷天拥毳衣炉火,品酒赏雪,看雪而偶遇知音……那时,我把这些都视作人生的乐事。

“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是点睛的一笔。如果人能为雪而痴,那就绝非不可与之深交的无“癖”之人。

那时看雪的人,心里未曾平静。

这篇小品文不到两百字,精简而意蕴无穷,只因作者隐匿了更多难以直言的心绪。张岱是明末清初时候的人,对故国自然还是深怀眷恋。就像“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那一句,所标的时间显然还是明朝纪年。国破家亡之思,在雪天里再次酝酿,慢慢地,和沸腾起来的酒一样变得滚热。这些杂乱的思绪,最终又必消散在飞雪里。那时,人本就消融在时代里,很难抗争和改变什么,就像大雪里再难以找见的草芥,渺小而无力。现在再看《湖心亭看雪》,看到的不再只是雪,而多是追忆和怅痛。

再多的言语和文字,也将随着雪一并消失,达到最后的沉寂无声。

突然想起唐时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将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竟是“千万孤独。”。

每一篇写到雪的旧诗文里,每个字的背后,是否也是一大片如雪的寂寥呢?

白茫茫一片的雪下,埋藏了太多已覆灭的不堪回首的过往。人如果置身于这样一处辽远空寂的雪景里,很难不感到孤独茫然。雪又继续缓缓落下,覆盖住每个人心里的无限遗憾。

不过,到了现在,北京下的这场雪,引发的却不再是消极的情绪。

只知道,今年第一场雪来了,就足矣。恰逢初雪的喜悦,可以从北方传递到南方。心上纵有阴霾,也终将随雪而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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