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安处是我家
这个家节在老家陪父母陪的很扎实。当我们被疫情困住而百无聊赖时,父母的生活依旧规律的如墙上咔咔作响而又不紧不慢的钟表。回顾一下这个特殊的春节吧,来自远方的恐惧阻断了大家吆五喝六的交流,朋友圈疫情的动态成为了最流行的"病毒",聊一聊与疫情无关的吧,疫情终究会过去,而乡情永远萦绕在心头。
在我们山丹老家,大年三十是要到坟上烧纸的。邹家在当地是大族,我从三、四岁便跟着上坟。以前二爷爷活着的时候,上坟烧纸的是特有仪式感的一件事,大概分压纸、上香、摆祭、烧纸、奠汤等步骤。对于已逝而墓不在坟冢的其它宗亲也要走出坟地一定距离,在地下划个圈单独跪拜祭烧。对于那些因意外身亡或无儿无女的逝者,也要单独焚烧纸钱以示恭敬。在年三十下午县城以北的戈壁滩上,处处青烟袅袅。好久甚至许多年不见的本家兄弟会在此时遇见。"儿时同上坟,成年各分散"。祖坟,是生前重要的重逢地,也是生后永聚的极乐园。再忤逆的浪子,都知道祖坟的位置,那是从不遗弃且永远包容子孙的土地。
我家坟地的西南角是我以前就读的学校。我的读书历程是最经济和迅捷的:5+3+4,小学五年初中三年中专四年,12年毕业即工作至今,其中八年都在家旁边的郇庄学校。我家离学校大约100米,小时侯课间喝水就可回家。由于是有初中的中心校,每天早上四面八方的学生向这里走来,我那会往往听着高年级学生的脚步醒来。而今学校仍在但早已停办,县城不断扩大而人们迅速向县城集中,这所建国初就开办的中学落没甚至凋敝、关门。我儿子说我是一个失去母校的学子,这话是有道理的。学校的关闭是历史的必然,但我建议关闭前先形式上合并,特别要注意保留各校的历史印痕,传承有序的进化才能保留最强大的基因。可以的话,县上统一弄个各校校史陈列馆,免得让下一代笑话我们这些没有母校的流浪学子。
在这个不能上街聚会的春节,回村与自己独处是最合适的时机。在清一色的钢筋砼建筑中(包括我家),我终于找到了一处我儿时记忆中的老房子,土墙无瓦。我急于想翻过土墙推开房门,我恍恍惚惚的觉得,那房子里有我光屁股的童年,有我拄着小脚走路颤巍巍却又脸色刚毅的外婆,那房子里还有被炊烟熏在墙上的年夜饭……老房子是别人家的,据说已很久都没有住人了,但门前挽起的白色门帘开启了太多儿时的记忆。而正是这些记忆,会抚平我们在城市中遇到的那些狂躁与不安……
一位湖南的九零后忘年交发来下图中课桌面的图片,斑驳的桌面很显沧桑。在家中闲的发慌的困者可仔细研究桌面上的珠丝马迹,推演出曾经可能发生的那些关于年少轻狂或青春懵懂的故事。我一直有个困惑:我们的童年尚可在老家的土屋里寻得一丝半缕,我孩子们的童年在钢筋混凝土的森林中如何找寻?在那一张张的照片里?在小区楼道的监控或者涂鸦里?在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的毕业册留言里?这次我在村中的闲逛找到了答案:童年在封在记忆深处的一个小盒子里,成年后某一个午后阳光下的独处,或者被无奈包围中的闲逛,或者自己都没明白是咋回事,机关猛然开启,童年的记忆弥漫开来直至浩瀚汪洋……
封城不是件愉快的事,但让你的思绪安静且肆意的畅游却是件幸运的事。昨晚醉后吟诵食指的《相信未来》,摘录在此,给故乡壮行。
《相信未来》
作者:食指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 那托起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支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地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