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

2018-03-28  本文已影响0人  Rita_7bab

今天是海子逝世29年纪念日,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我感到悲伤。我其实并没什么文化,但是足够敏感。很小的时候读到鲁迅笔下“远方无数的黑夜,无数的人都与我相关”就很想哭,莫名的眼泪。我会觉得感动,我会脑补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一个个发光的节点,而在某一个时刻,光芒迸裂,世界是一环明晃晃的白色。

在海子的读诗会上,我买了两件纪念T恤,有一件背后写着“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这句话太熟悉了,旧时的感动似乎还是可感可触的,但当下的我只是一阵的反胃。我不是伟人,我心眼很小,随着认识的“提升”,我越发痛恨“陌生人”。我所处的大环境把自己逼成了格格不入的异类,我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追求在被挑战,冲撞,和摧毁。我渐渐发现人类不仅可以冷漠,还可以为自己的冷漠包裹上精英主义的外衣,用流行的权利义务理论跟你吵上三个小时再振振有词地离开。令人更难过的是,这样的人真的会活的比你好,并且夜里睡得安生。辗转反侧的你对世界怀疑,可它不会给你半点回应。

“所以你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尝试过很多种办法与周围的环境和平相处了。可尽管来到了二十一岁,自我与新世界的平衡仍然不甚稳定。我想今日的单向历多少给了我一些灵感,在抱怨的同时,寻求新的平衡。

不许更改一个字

我刚刚走下狭长而陡峭的楼梯回到家,香港的楼高耸到打压了天空,就那么窄窄的一条蓝色。我伸出手掌,在指缝之间捏住天空,好像能拥有它一样。在一瞬间,我又再次觉得,人就是孤独的。这不是伴侣,亲人,朋友可以消除的苦楚,这世上没有一处安稳,没有一个生灵良善。

“地震时天空很安全

伴侣很安全

喝醉时酒杯很安全

心很安全”

我关于自己罪恶的记忆会比成就清晰。跌跌撞撞地成长中我犯的错太多了,我知道我对不起谁,我怎么做更妥当,我有哪些时候觉得辗转难眠。然后到了现在我才明白,有错认错,已经是一种美德了。

你让我怎么接受港大教授,白纸黑字,证据确凿,空口白牙。

你又让我怎么理解,高呼自由民主的卫道士,在他们的既定规则被质疑的时候,只敢用“规定”二字敷衍了事。

我有时候想找个人,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你口中的批判思维是不是默认欺凌,你说的优质教学是不是一场哄骗。可是令人更悲伤的也不是找不到这样的存在,是看客们数量庞大,嘘声嘹亮,且都觉得质问者是个傻逼。有错的人是不会睡不安稳的,只要权势到位,就少不了俯首帖耳的芸芸顺着心意给你唱催眠曲,顺便在反对你的人脸上吐口痰。对错要么就是从一开始就不重要,要么就是有些人自出生以来心中的天平就有赶上了偷工减料的批次,无辨黑白。

有个朋友跟我说,张瑞君你越活越像李雪莲了,可李雪莲做的都真的有意义吗。

我二十一岁了,可是除了自我折磨擅长,似乎没有能打的筹码。这是一场必输的争斗,那么你赢了吧。法不敌众,法仍为法。

电影《恶魔成长记》片头

人生中还有一部分事情是不能用对错来判断的,大体只能用是否妥当,良心是否安宁。可笑的是,不妥当的人,良心依旧安宁。

有些事情你也说不上来对或错,有时候就是想问一句“何必”,或者绝望。我实在琢磨不明白打扫卫生把面积精细到分毫的意义,我更倒腾不明白面对别人的求助冷眼旁观还丢下一句“弱者可耻”宣言的自豪感何处而来。

我感到恶心,感到厌恶,感到明晃晃的教室里穿着光鲜的躯壳下有成千上万的,流动着的,乌黑腐朽,散发恶臭的灵魂。我看得到他们在求别人办事时候的谄媚,看得到事后的冷漠,看得到他们内心碎碎念着地理所应当,看得到他们在拒绝别人求助时候的干脆利落,更看得到他们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的理直气壮。

我想跑。

“姐姐,我今夜只有隔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我的道德洁癖已经被成长治好了大半,我在看惯了很多世界之后,也开始迁就自己。可是每每回到北京,回到大学里,回到我熟悉的生活环境,我都觉得自己油腻得可怕,我想我对不起生我养我的环境,我没学会练字,没学会读书,就学会了怎么用假大空的“权利“”自由“为自己的怯懦开脱。如我身边的人一样。

我想人有胆怯心理是不应该被指责的。你可以在遇到弱者的时候感到麻烦从而走开,你可以在知晓到他人需要帮助的时候觉得事不关己默默走开,你甚至可以就带着你的蜜汁自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永远蜷缩在自己1%的认知范围内假装看不到世界的层叠。

我想不明白的是,不愧疚是社会常态的话,趾高气昂是不是就成为了我们这一代打着“高等教育”旗号自私自利的新发明。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纸板拳击手》(一个讲述流浪汉一生追求被爱而不得的故事)下面的第一条热评是“穷人都是活该”,我更无法想象跪地痛哭流涕的求助者面对的“施助者”不但甩开他的双手走开并且踏着有节奏的鼓点仰着额头再返回来,一把纠起求助者的衣领,长篇大论地告诉他:我有权利不帮你,你他妈没资格哭。

求助者应声倒地,他没有语言可以反驳,他的人生在此处低谷,他也没有走出来的经验。他揉着自己被“施助者”打肿的脸颊,想着,求助而不得原来不是最坏的事情。原来不伸出援手是这样的振振有词,原来不去帮助身边的每一个人才是政治争取。那是不是见到流浪狗杀死就好,反正没有人知道,你有这个权利。见到自闭症儿童应该统统锁死在医院,反正不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不管。

我刚刚试着把在我身上和身边发生的事情具象化。

可怕。

我们长大成人学习critical thinking原来还有这种用法,并且无懈可击。穷人有自身的问题吗?绝对有的,可我没法想象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去面对社工组织的孤寡病残的时候都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推着金丝边眼睛,大谈特谈你们众人都是何等的失败而我拒绝帮助你们是何等的正义。求助者给别人添麻烦了吗?绝对有的,一个有良知的求助者相比也会为此愧疚。可是阴晴圆缺,人生就是一个充满变数的过程,我们难免都会在某些阶段扮演求助者,又或者是施助人。知乎上有这样一个问题,大意就是在求助如果走出抑郁症。有一位家长在回答中痛斥自己的孩子,和一些回答中阴郁的病友。她说你知不知道一个不正常的孩子给家里带来了多大负担,闲的没事就不要耍自闭。有一个小姑娘实名回复了这个回答:

“我从轻度到重度的演变中,没有一刻不觉得我是个麻烦。”

然后这个世界连let her alone的仁慈都没有给,就一定要派出几员得力助手,冲到她的面前,告诉她:“听好了,你是个麻烦。”

太有趣了,这些人的理所应当,觉得自己不给予帮助还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嘴脸,我想我会记一辈子。这是我近期最有收获的经历。

为纪念海子而写的拼贴诗

你赢了吧,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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