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老莫，混蛋我
(插画：Kwon Kyung Yup)
文/陈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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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的时候，如何解决温饱，是我们宿舍每天都要冥思的民生问题。
我躺在床上凝视着上铺的床板，正幻想着木板烤肉串，老莫探下身子，说："还有没有烟？"
我看着他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从枕头下面挑了截最长的烟头。
老莫腾的从上面跳下来，回光返照似的坐在对面床铺上，一边抠着大脚趾，一边醉生梦死的嘬着烟头。
我问他：“哎，今晚你老妹还能送点吃的吗？”
他说：“难说，我最近哪有功夫陪她溜达，估计她有点气我。”
老莫这个老妹是我们班成绩优良的小班花，被老莫那痞里痞气的气质给迷住了，主动要献身给老……不，主动献殷勤给老莫，经常给他买一书包的零食，老莫这小子城府特别深，时好时坏的吊着小班花，哥哥妹妹的处着，窗户纸破点儿就糊的严严实实的。
我们经常吃着老妹买的零食，严肃批评老莫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毕竟，吃人手短嘛，我们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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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莫抽完有点不过瘾，伸手朝我枕头下面乱摸，我啪的打回去，说：“我操，你丫能不能省点，饿的扛不住的时候就指望这点烟头了。”
他死皮赖脸的又把手伸过来，“再给我一根最短的行不？一会儿晚自习就结束了，我还得打扫卫生去呢。”
我又是一记巴掌，“不行！值个日还累不死你。”
老莫有点悻悻的靠在墙上，说：“哎，谁说不累，班里那些五道杠同志哪天不制造一堆废纸，他妈的。”
我一激灵，猛的坐起来，说：“你刚才说什么？”
老莫被我吓一跳，“你丫傻逼啊，吓死我了，我说那些五道杠”，“不是，后一句”，“他妈的”，“再往前”，“再往前？废纸啊”。
我一拳捶向老莫大腿，“对，废纸！我们可以把废纸收起来去卖啊！”
老莫被我捶的哎呦只叫，一边搓着大腿，一边说：“哎呦我操，机智啊。”我把剩下的烟头和他一分，两个人商量着怎么搞几个麻袋从一楼一班收到三楼十八班，一盘算，哈哈，今晚这是要暴富，烤肉串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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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我和老莫到网吧通宵，我正在红名村杀的激情四射，忽然听到邻座的老莫一声大叫，我一看，老莫的老妹怎么来了？！
老妹对老莫说，“我看你不在宿舍，就知道你又在这”，然后指着电脑屏幕里花花绿绿的游戏界面，“你不是说到网吧是查资料吗？”
老莫手忙脚乱的把游戏退了出来，瞄了我一眼对老妹说：“啊对啊，我来肯定是查资料，是陈昭雨逼着我陪他打游戏的。”
我说刚才的眼神怎么带着一股基情，尼玛原来让我背锅呢，我点点头说：“对对对，他真是查资料，刚才我逼他打的。”
老妹说：“你们得了吧，作业你们都没做过还查资料，谁信啊”，说完紧挨着老莫坐下来。
老莫一看这阵仗不太对，说，“哎，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吧，一会宿舍要熄灯了。”
老妹白他一眼，“现在都几点了？早熄灯了。”我看了一下表，我操，怎么都凌晨十二点了呢，这么说，老妹为了找老莫，一个网吧一个网吧从十点找到了十二点啊，老莫，你丫真不是东西。
我和老莫寻思着给老妹去旅店开间房睡觉，可卖废纸的几十块钱早进了肚子，两个人商量着要不翻墙回学校找同学借钱。老妹开口了，“今晚我哪都不去，我们一起通宵吧”，说完含情脉脉的看着老莫。
于是，老莫通宵生涯最唯美和谐的一次诞生了。
他们两个人坐在小沙发上，侧着头一人听着一个耳麦，看了一晚上的《流星花园》，看累了，老妹把头倚在老莫的肩膀上睡着了，而老莫就这样纹丝不动的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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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过后，我们再也没有吃到过老妹买给老莫的零食，也再没有见他主动找过老妹，而且他还故意躲着她。
直到有一天，老莫通知我们晚上都别出去有事，我们提前到了宿舍问他怎么了，老莫说，要揍三班的一个小子，这小子在追老妹。
打完的第二天，我和老莫正在球场吹着牛逼，老妹带着三班那小子过来，质问老莫说，“你究竟想怎样？”老莫没理她，站起来朝那小子踹了一脚，指着他说：“以后你再出现在她面前，我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那小子听完一瘸一拐的跑了。
老莫看着老妹，说：“这样的你也看的上？”
老妹说：“我看上看不上不用你管，你凭什么不让别人追我？”
老莫说：“有些人不配追你。”
老妹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捂着嘴说“我喜欢你这么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躲着我是为什么，为什么？！”
老莫走到她面前，弯腰凑到她耳朵边说：“我也不配追你”，说完转身离去，痞里痞气的模样真他妈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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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老莫因为和社会上的人打架被学校开除，走那晚喝了很多，他趴在桌子上，小声的说：“陈昭雨，我真的配不上她。”
我摇摇头，想劝劝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说：“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帮我带给她一句话，我配不上她是真的，我喜欢她也是真的。如果她愿意，二年后高考时我想和她报同一所大学。”
我点点头，一定一定。
送老莫走之后，我回到学校转告老莫的话，可老妹不在教室，她的桌子也空空的，原来就在昨天，她办了退学手续。我四处打听，可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再后来，老莫被他爸送到另一个城市借读，还考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2017年，老莫要结婚了，我看着他的婚纱照里的陌生面孔，心里想，如果当初能把老莫的话转告给老妹，也许……
我真他妈是一个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