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路远

不怕路远

焦小桥

这个周五下午，全校放月假，难得的休闲，外面有些灰蒙蒙的，太阳偶尔钻出云层，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柳叶泛黄，树芽的轮廓若隐若现，外面暖暖的，若下一场雨，绿意马上就要来了。

在小路迎面碰上以前教过的一个女学生万清，她身材好长得漂亮，一米七的大个，表情麻木目光呆滞，走在她妈妈身旁，与我走个碰头，根本没有没看到我。

她妈妈不好意思地和我打招呼，我知道万清又犯病了，她今年差不多三十了，在十五岁的时候，突然精神失常，去了好多大医院，都没有治愈，好像是青春期精神分裂，不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她好容易读完了大专，由于那病是间歇性发作，没法工作，只能在家。好的时候，她生活能自理，还能做饭洗衣服，发病时眼前的人和事儿都不知道。

不知底细的好心人经常给她介绍对象，万清清醒的时候，也有要嫁人的愿望。可是她妈妈不同意，她说不能祸害人家，若结婚生个弱智的孩子，更麻烦。万清好的时候，跟正常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很随和柔和，彬彬有礼通情达理，可惜了。

回家的时候，我看到同事老金给我发微信问我：“焦姐，我媳妇没例假已经三年了，还会有更年期吗？”我告诉他更年期有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前后会持续十多年左右。若身心健康就没有什么感觉，会平稳度过这一段的。真是这样的，至少我就是这样，快六十岁了，没有任何感觉。

老金说他媳妇坐立不安烦躁睡不好觉，问吃点什么药，我告诉他后叮咛他，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些药不能多吃。

老金一直压力山大，他媳妇没工作，独生女儿不爱学习很叛逆。他早年为了多赚钱，出国打工，落入传销组织，费劲周折回来，岗位没了，到学校宿舍管理舍物。这还不是最闹心的。

当初，他参加工作不久，别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温柔漂亮的小护士，他被她的美貌吸引，很快就结婚了。结婚后才发现她是个间歇性精神病。

他媳妇生完孩子，经常犯病，不能上班，一直靠药物维持，花销很大，生活拮据他们一直租房子。这些年老金抑郁了，担心自己也会生病，与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与任何人同桌吃饭，怕其它人携带病毒，2020年闹瘟疫后，他更加惶恐。

我知道她媳妇的事儿，我也知道他的本心不是打听给他媳妇用什么药，他是太郁闷苦闷，内心承受不住了，想跟我说说话。

我们用打字的方式交谈，几次我都忍不住想给他打视频或语音电话，可是我还是没有那么做。他最后打了一串字：“当初她是隐瞒病史跟我结婚的。”

我没法用任何语言去开导他劝他安慰他，我只写了四个字：“你要想开。”他回答：“嗯。”

这种聊天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放下手机的时候，我突然感到特别难受，特别想哭。老金的微信名字叫不怕路远，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没有丢下有精神疾病的媳妇。好在他的女儿是健康的，人生的路漫长曲折，老金挣扎着走过这么多年，愿他能坚强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