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醉江湖【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木格花窗，在地上投影出点点斑驳，院子里花架上的花还挂着露水。微风吹过，拂得花儿们翩翩起舞；拂得檐角风铃轻声吟唱；拂得屋前的日瑶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我走在通往湖心亭的九曲桥上，风吹过我的脸颊，微微拨乱我的发丝。抬起头远处几只丹顶鹤从翠绿的山头飞过。微凉的风荡涤心灵，心仿佛变得跟湖水一样平静。

迎风张开双手，衣袂翻飞见，我幻想着自己就是一只丹顶鹤，高雅、孤傲、无拘无束、与世无争，在自己的天地里翱翔。一条锦鲤跃出湖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复又跌回水中，激起层层波纹。

可惜，幻想终究只是幻想，江湖，是因人而生的……

这座九曲桥名为云袖桥，是通往湖心月舞亭唯一的路。桥虽熟悉，可我并不常“走”。

我的武功不差，尤以轻功见长，当年一招“落花碎月”也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从岸边几步便可跃入亭中，还能回头欣赏到水中月亮的倒影被我足尖在湖面留下的波纹踏碎，“落花碎月”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因着这招是我的绝招之一，更因为我很享受这一过程，所以，我来月舞亭从不走云袖桥，直到三年前……

那时，我虽行走江湖，却不喜江湖的纷争。我不羡慕那些“天下第一”的名号，也不爱争夺那些所谓能号令天下的神兵利器。习武与我而言，只为乱世之中自保，也为强身健体，能有更多机会欣赏世间美景，我甚至对行侠仗义为自己攒名声也兴趣缺缺。故而我虽是个江湖中人，却没什么仇家、敌人，生活也算惬意。

渐渐的，江湖上也有些关于我的传言，或好或坏，我皆一笑置之，不予理会，自顾自地逍遥快活。

想靠比武来提高江湖地位甚至一战成名的人一般也不会与我为难，偶有另辟蹊径的或同是修习轻功一路的找上门来，我亦应战，他们并没有如期望的从我这里讨到好处去。

原是懒得应付这些人，打发了事，无意间却使我的传言又多了些神秘。大家纷纷猜测我其实高深莫测，我仍是置若罔闻。直到传言中的“我”已经比实际的我更厉害。

那天，我接到了自称是钟氏四兄弟的武林贴，贴中约我两月后在陆山切磋武艺。

钟宇、钟舒、钟鹰、钟柯这四人是近来江湖上众人议论的焦点。他们逐个挑战江湖上的人，不拘门派正邪、地位高低。且不论对手几人，他们均为四人一同出战，战绩斐然。切磋地点仅有他们与被挑战人知道，是以出了他们无人知道结果。奇得是，被挑战者事后竟都不肯道出胜负。

我也曾好奇过他们是以什么为依据下帖，可是除了他们年龄均与我相仿之外并无别的发现。

我低头看看手里这张贴，贴上措辞虽然客气，字里行间却透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气势。我轻叹一口气，看来，这一战在所难免。

也罢，让我看看他们兄弟四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两月后，我如约来到陆山之巅，钟家兄弟已经在等候了。我在理他们十丈远处站定，却并未拔剑。

“为什么要找我？”

钟舒冷笑一声道“哼哼，女侠还真是如传闻中一般不似江湖中人呐！”

“我们下帖并无章法可循，想必女侠也是知道这一点的。”钟雨接口。

我心中一动，试探道“我对胜负排名一向没有兴趣，你们已经足够出名，想证明实力，江湖上还有大把的青年豪杰。北边杨家的大公子，江南王家的二公子与四小姐。还有浏阳的何公子，虽然人邪气了点，功夫却也是不错的。”

“哈哈哈”钟柯仰头笑了几声又转而正色道“想不到女侠对我们下帖之法还颇有研究。不过规矩已经定下，我们自不会更改。若你赢了，我们倒是可以考虑女侠的建议。”

钟鹰似笑非笑得说“女侠的洞察力我们兄弟佩服，若是女侠无心应战，也可以退出，我们兄弟不会为难，但是……”

“不用！”我打断钟鹰的话，缓缓拔出剑“小女子不才，经不起几位谬赞。我虽不喜纷争，却也不会做那临阵脱逃之人。”

“”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被打败，尤其是不战自败。“师傅曾经的教导我不会忘记。

其实，钟家兄弟的武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厉害。若论单打独斗，除了钟舒与我尚有一战之外，其余三人皆不是我的对手。但他们四人本就是亲兄弟，血浓于水已是最好的默契，又一同练功，早已心意相通，相互间的配合可说是天衣无缝，虽只四人更胜四人。

就这样，我们从晌午站至黄昏。我本就不是恋战之人，这样的持久战也不是我修习的功法所擅长的。我有心速战速决，出手也变得狠辣起来。瞅准钟舒的一处破绽，猛地加强攻势，却不料那是他故意卖给我的破绽。他佯退诱我深入，他却忽然转身化退为进。

我心中一惊，想收回攻势却为时已晚，后路也在瞬间被钟柯封住。事已至此，我无路可退。我心一横，使出了“同寿”……

“……此招乃是以命相搏之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使用……”师傅的话犹在耳边。

那一站，以两败俱伤收场。我受了很重的伤，钟氏四兄弟也不知去向。江湖上仿佛从未有这四个人出现过，只有说书人的醒木声提醒人们江湖上也曾有关于他们的一段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