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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中人——惊悚灵异系列之二

2020-04-08  本文已影响0人  飞花不见叶

她的钱包被偷了。

确切地说,她钱包里的东西被偷了,而钱包还好好的在原地。

于是她笑了。

又是做梦。

最近她总是做这个梦,然后满世界地补办卡,整场睡眠都十分焦虑。

后来吕智说,哪个小偷这么不嫌麻烦,偷了钱包还把壳还回去?钱全加起来还没壳值钱呢!只有做梦才这么不合逻辑!

她一想也是,从此虽然梦还照样做,但她再也不着急了。

今天也是一样。

手背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蹭?她低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条狗吐着舌头,在舔她的手。

她最怕狗了!

她知道不能跑,于是狠了狠心,双手用劲,掐住了它的脖子。

这也是吕智教她的,只有彻底消灭了梦里的威胁,才能战胜心魔。

吕智那么聪明,他总是对的。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仍是黑的。

她头痛欲裂,昏昏沉沉中听见隔壁有啜泣声。过了会儿,那声音停了,有个女人抽抽噎噎地在说话。

“阿智,七七做了这样的事你都不怪她吗?”

“妈,我已经没了小意,不能再失去七七了。”

他的嗓音真好听,还有点熟悉。

她想了想,怎么都记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到过他说话。

“去年你们结婚前我还怀疑过你,是我多心了。”那个女人絮絮叨叨的,一直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可是一定要这样吗?”

男人的声音温婉却坚定:“妈,这是最后的办法了,我不能让她失去自由!”

“好了,老婆,你的病不能再拖了,七七交给阿智,我们都放心!”

外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知道他们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不舍,于是张嘴喊了一声。

门被撞开,那个女人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开了灯。

她看到一张不再年轻的脸,一双眼睛疲惫而苍老。

“七七!”

她的眼睛瞬时酸涩,却不知道为什么。

“七七,你醒了吗?是不是渴了?”水杯冒着热气,递到了她手里。透过朦胧的白雾,她看到一张清俊的脸,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含笑看着她。

“他原来这么帅!”

她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那女人擦了擦眼睛,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她几眼,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他。

“七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

“我叫七七?”她眨了眨眼睛,“那你叫什么?”

“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你就叫我阿智。”

他的声音很温柔,软得好像快化成了水。

“咔哒”,“咔哒”,滚轴笨重的声音划过偌大的房间。

“阿智,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她皱着眉看了看自己,除了脖子还能转动,锁骨以下全都被套在了一个机械罐子里面。

那是一个声控的罐子,她一开口,“脚”下的轮子就会转动起来,带着她在屋内四处闲逛。

“乖,你出了车祸,四肢不能移动。我知道你不舒服,不过看在我亲自设计了这套装置的份上,好歹忍一忍。”

这一个月中她问了无数遍,阿智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耐心,半点都没有厌烦的意思。她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了,于是讪笑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反正一点知觉都没有。”

“不过这套装置居然是你设计的?”她好奇地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指骨节匀称,一点都不像是做机械的。

“我还以为你是拿手术刀的呢!”她调皮地笑了起来,扮了个鬼脸。

阿智的脸色忽然变了变,甩手往书房走去:“我还有图纸要画,你自己看会儿电视吧!”

客厅的电视应声而开,她怏怏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走”回了房间。

那间书房,是她不能涉足的禁地。

每个周末,阿智都会打开视频,和她一起同远在海外的父母见面。

她车祸后一直都记不起来很多事,包括她的父母。后来阿智告诉她,那天在隔壁哭的女人就是她妈妈,为了她的事将行程一拖再拖,差点延误病情。

她觉得很对不住他们,于是每回视频都特别乖巧地“站”在阿智身边,甜甜蜜蜜地笑着。

她的妈妈还是会哭,不过流的泪是越来越少了。

有一天视频的时候,屏幕上方忽然闪过一条微信。

“你到底什么时候处理掉你书房里的那些东西!”

“书房里有什么吗?”

阿智心不在焉地低着头,好像没看到。

她狡黠地笑了。

阿智每天上午出门上班,中午回来,下午又会出去。

书房的门用了指纹锁,她不知道有没有录入她的指纹,反正她也没指纹可用。

这天早上阿智照例走出书房带上门,猛地看见她站在门外,背对着他在哭。

“怎么了?”

“我也想出去。”

阿智叹了口气:“七七,过些日子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忍忍,啊?”

“嗯。”

她乖巧地目送他走出了房子,呲着牙抽出夹在门缝中的一缕秀发。

门开了。

滚轴的钝响充斥了这个宽敞的房间,她的目光扫过一排玻璃门书柜。

柜子里面有四个高大的试剂瓶,里面浸泡着什么东西?

她努力地指挥着罐子靠近书柜,把脸贴在玻璃上,想看个清楚。

“啊!”

“你在做什么!”

阿智突然回来了。

“对了,他肯定是想起来没听到门锁的撞击声,才不放心的。”她低着头吐得天昏地暗,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明白。

他的目光在玻璃门上停留了一瞬,苦笑了起来。

“本来想一直瞒着你的,既然你看见了,告诉你也无妨。”

他把试剂瓶一一从书柜中搬出来,排列在书桌上。她看得更清楚了,那一段段人类的肢体浸泡在不知名的溶液中,泛着惨白的光。

“这是什么?”她勉强抑制住继续呕吐的欲望,冷冷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四肢一直都毫无知觉?那场车祸其实远比你想得更严重,你的手臂和腿部完全碎裂,无法接续。所以我不得不请专家制作了一些拟人假肢,等时机到了就帮你接上去。”

“除了我,这里还有谁来过?”

阿智眼神有些慌乱:“你胡说什么,这套房子在你名下,除了你父母来过,从来没有第五个人踏足。”

“你还想骗我吗?我是想不起来很多事,但我脑子没坏!”

她匆匆夺路而逃,阿智似乎急了,伸手去拽她。

“噗通”一声,阿智的手肘撞到了边缘的一个试剂瓶,灌满了液体的瓶子从桌上坠落,玻璃碎了一地。

瓶子的福尔马林溶液洒了一地,一截栩栩如生的肢体躺在尖锐的碎片中,触目惊心。

“真像啊!”

那是一条骨肉匀亭的女性胳膊,五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显然保养得当——只是泡久了稍有些肿胀。

她的目光停留在胳膊的腕部,那里有道浅浅的伤痕。

“阿智,你连这伤,都一模一样让人做出来了吗?”

是的,她想起来了,手腕上那道伤是跟阿智结婚前,她妈不同意婚事,她割腕自杀留下的。

“我还想起来了,我没出车祸,我昏迷前是在家里。”

“你不是机械师,你是个外科医生。”

“还有我的小意呢!我的如意,她在哪里!”

“你的如意?我们的如意?她不是你亲手掐死的吗?”

一身冷汗。

七七睁开眼,伸手摸了摸。

吕智不在身边。

客厅里有声音,她侧耳细听,吕智压低了音调,在同人打电话。

“你急什么,我一分钱都还没到手!”

“阿智,这么晚了你在跟谁说话呢?”

房间门开了,吕智的脸从氤氲的水雾中显露出来。

“喝点燕窝吧,我刚炖好的。”

七七接了碗盏,吕智利索地把孩子从婴儿床上抱到她身边,笑道:“这孩子睡不安稳,你又不喜欢家里多个外人,只能辛苦你了。”

“如意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说什么辛苦呢!”她秋波婉转,横了他一眼,“你去客房睡吧,明天还有几台手术呢!”

门合上了,灯灭了。

七七又梦见自己的钱包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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