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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爱情,《归来》之后的《陆犯焉识》

2017-09-11  本文已影响628人  渊鱼发现

文 / 渊鱼

爱情到底是什么?

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的一见钟情、干柴烈火;还是“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的痴恋梦中情人,为追爱不惜舍却性命。

没有人能说得清。

《陆犯焉识》中的男女主角陆焉识与冯婉喻的爱情,纠缠在一生的爱、自由与成长之中,相遇、错过、升华、再错过,是一首百转千回,悲喜交加的挽歌。

电影《归来》只截取了小说《陆犯焉识》的最后一小段加以改编,表现了文革中后期陆焉识与冯婉喻的不离不弃,相濡以沫的爱情,你所不知道的他们的感情纠葛,都展现在小说鸿篇巨制的背景和漫长一生的叙事当中。

虽然是同一个故事,其实是两条不同的爱情线。

1/ 浪子回头
姓名:陆焉识
性别:男
性格:清高,爱自由,心肠软,见不得可怜的女人
特长:风流倜傥,才高八斗,会四国语言,会盲写(在脑子里成本成册的书写)

陆焉识的一生,三段情四个女人,前半生繁华,后半生苍凉。



1925年,18岁的上海富家少爷陆焉识在恩娘(继母)的安排下,娶了她的娘家侄女冯婉喻为妻。

这个有着哭出梨花带雨绝技的恩娘,是陆焉识前半生最重要的女人,也是一手操纵他和妻子感情的幕后黑手。

恩娘是陆焉识父亲的填房,比他仅仅大十岁,过门八个月后父亲去世。在陆焉识的坚持下,陆家没将恩娘退回娘家。自此后恩娘对焉识极尽宠溺、疼爱,像母亲,又像情人。

冯婉喻也是恩娘用来缠裹住焉识的一根丝。

陆焉识虽然痛恨恩娘毁掉了他未知的爱情,但他见不得可怜的女人,所以无法拒绝和冯婉喻的婚姻,但在婚后五天便逃去了美国。



华盛顿留学的五年,陆焉识哗众取宠,狂狷孟浪,在这里他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爱上的女人,意大利姑娘望达。

陆的初恋自由而无所顾忌。

陆焉识没有觉得自己瞒了她什么。对自己其实是有妇之夫这一点,他对她一点歉意都没有,心从来不虚。那个跟冯婉喻结婚的是另一个陆焉识,没有自由,不配享受恋爱,正因为此他才逃亡万里。他眼下的自由可供他三生开销,可以容他跳上演讲台,替中国替美国替全世界出谋划策,可以容他一夜花掉一个月的工资,另外二十九天做瘪三,领教堂赊放的面包、起司。

这段恋情无疾而终,因为陆焉识的坦白,因为他是她拿不出手的中国情人,也因为他在某个瞬间发现,望达不是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就像他的恩娘、婉喻。

博士毕业后,陆焉识登上了回国的邮轮,自由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回到上海的陆焉识和冯婉喻无法逃避地做了真正的夫妻,没过多久,便添了一个女儿。此时陆焉识对冯婉喻并未有太多感情,因为她的角色开始就定位在恩娘扼杀他自由和爱情的帮凶。

他在风情而精明的继母和温婉而坚忍的妻子夹缝间尴尬生活着,有时也会对婉喻好,不过只是出于对这个比他还没有自由的女人的一种怜悯。

1936年,抗战前夕,陆焉识任教的大学要往后方迁移,恩娘强压着婉喻陪她一同留在了上海,而这一留,留出了空白给陆焉识人生中另外一个女人的出场。


韩念痕,一个艳丽性感的重庆女子,在1940年的一次社交场合邂逅后,成为了重获自由的陆焉识的猎物。

陆焉识贪恋韩念痕,把她当做一个器皿,只用来盛装他的欲望。他也并没有将她看作是一个正经女人,在她怀了他的孩子后出言讥讽。

在短暂的分手后,韩念痕打掉孩子跟陆焉识重叙前缘,并托关系从教育部调到陆焉识任职的学校,公开做了陆教授的情人。

不久,陆焉识的书生意气给他带来了一场灾难,因为被检举在学生里蛊惑自由主义,民主主义,受到学校的秘密特务警告,他反而在报纸上刊登文章进行讽刺揭露,因此而蹲了监狱。

这期间,韩念痕为陆焉识准时按月寄家书。寄家书的两年时光,和战争一起破灭了念痕对焉识的所有希望。

1944年,韩念痕打通关节,让陆焉识获释。等到他恢复了牢狱生活毁掉的身体,重新有了收入之后,带着一腔的心灰意冷去了美国。

1945年,经历了战乱的路途颠簸,一无所有的陆焉识回到了上海。两年后,恩娘去世。



1954年春天,陆焉识因为不谙世事的张扬激越,成为了“反革命”,再次因为迂腐可笑的书生气而被加刑至死期,后又改为死缓、无期,最后被发配到一边是祁连山的千年冰峰,另一边是昆仑山的恒古雪冠的大荒草漠接受劳动改造。

西北农场的垦荒劳作,捱饥受饿,犯人之间互相围猎与倾轧,一点点磨去了陆焉识的清高,孤傲,幼稚。

在艰难漫长的日子里,陆焉识回忆着婉喻对他细腻绵长的爱,回想二十来岁,三十来岁的婉喻投给他的每一瞥眼神,那种眼神是婉喻很美艳的时候,这种美得耀眼的瞬间,五十岁,六十岁的陆焉识才一点点破译出。

婉喻曾是他寡味的开端,却在回忆里成为他完美的归宿。

出于对婉喻和孩子们的思念,1963年初冬,六十二岁的陆焉识从农场逃跑了。他老了,剩下的时间不多,强烈的感情充满他胸中,他渴望见到婉喻,向她忏悔,跟她讲两句推迟了四十年的情话。



几经辗转躲过通缉,陆焉识偷偷回到了上海。他跟踪婉喻坐电车,看她在商店买东西,和小女儿丹钰,孙女吃晚餐,和儿子、孙子、孙女团聚。

眼前温情平实的场景,却打乱了陆焉识的计划,他不能破坏这一切,不能把残酷推给婉喻。

陆焉识返回西北自首,向农场领导提交了离婚协议书,他要让婉喻不要再受他的牵连,维持住眼下平静的生活。

1976年11月,老先生陆焉识终于被释放了,他装好假牙,换上涤纶的新衣服。

浪子要回家了。

2/ 一往情深
姓名:冯婉喻
性别:女
性格:安静,温顺,坚韧
特长:一手漂亮的行书小楷,会体操,持家有方

冯婉喻是个美人,这点陆焉识在被发配去农场之前,从来没觉得。婉喻也并不觉得苦,因为他是她的神,神是要远远地欣赏膜拜的。

她的苦来自于会说弦外之音,会哭会跟焉识争宠的婆婆兼姑母。跟恩娘的这段生活把婉喻锻造成一个最能吃苦的女人,足以对付后半生更为艰难的几十年。

恩娘对焉识的独霸专宠,使得焉识对婉喻生出了怜悯之心,背着恩娘跟婉喻结了同盟。焉识会偷偷地带婉喻去看梅兰芳的戏(结果还是被恩娘发现),会找借口学校去外地开会,要带上夫人。虽然恩娘百般阻挠,还是争取到两天的自由时光。

婉喻平静而满足,因为丈夫是爱她的,如果不是恩娘挡在中间,焉识的好只会让她消受不了。



焉识被判处死刑后,婉喻抵押了陆家的房产,费尽周折去送礼求人,让焉识从死刑改判成死缓,从死缓改判成无期。

减刑后焉识被转移到了较远的监狱,婉喻只能三个月去看他一次。

婉喻的探监日子,成了焉识四季交替的临界点。春夏之交,婉喻带来笋豆、糟鱼;夏秋更迭,咸鸭蛋、腌鸭肫、烧酒醉虾;秋去冬来,椒盐猪油渣,油浸蟹黄蟹肉;来年开春,腌了一冬的猪后腿、风鸡风鹅、咸黄鱼都让婉喻装在罐子里,瓶子里,盒子里带来了......焉识拎着这些沉甸甸的食物往监号走,心里总是很奇怪,来的一路几百公里,婉喻是如何三头六臂地把东西搬运过来的?

1958年10月,焉识再次要被转监,这次是绝密行动,转移的日子并不确定。

探监后婉喻不敢回家,在监狱和火车站的必经之路上找了间旅馆住下,等待着转监的时间。

这一天到来了,婉喻躲在一堆水泥管后面,看到焉识在犯人的队伍里走过去。她冲出来站在路灯杆下,在雨中把蓑衣脱下来,拼命向车厢的小铁窗移动,不知道她的焉识有没有看到她。

婉喻并不知道,就是在那一刻,焉识才意识到他爱她,爱她的寡趣无味,爱她的整体。

3/ 迟来的爱情

1976年初冬,婉喻收到了一封中断了十二年、微微带着酥油气味的信。这时她已经退了休,和单身的生物学家小女儿丹钰住在一起。

婉喻告诉了儿子和女儿陆焉识要回家的消息,多年笼罩在反革命父亲阴影下的孩子们已是惊弓之鸟,害怕已经脱离关系的父亲又是逃跑回来,会再次带给他们无穷无尽的灾难,都不同意婉喻回信。

1977年春天,婉喻收到了一封公函,公函上的领导正式通知她,陆焉识获特赦,让她作为家属给予接收。

此时婉喻开始出现失忆症的征兆,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出门买东西常常忘记了找钱。

在婉喻的执拗下,儿女们同意焉识回家了,这时,婉喻的失忆症开始恶化。

1979年冬天的一天,儿子子桦和孙女在火车站接了焉识,回到了儿子的家。焉识着急见婉喻,第二天一早打电话约婉喻见面。

见了面,愉快地聊天后,焉识吃惊地发现婉喻竟然不认识他了!



此后焉识每天去看婉喻,陪她从菜市场回家,帮她拎东西,下雨帮她打伞。陪她聊熟悉的事,陪她读自己写给她的信,希望能唤起她的回忆。

婉喻的失忆越来越严重,到了连儿子女儿都不认得的地步,每天风雨无阻都会到来的焉识,成了她离不开的伴儿。他们有时一起打牌,有时一个人读书读报,另一个人陪着,有时会出去逛公园,吃饭。

后来,婉喻进入了一种空茫世界,退化成了一个老婴儿,常常跟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对象低语。

焉识想办法要回了陆家老宅的第三层,布置回原来的样子。一天,焉识在婉喻似乎有些清楚的时候,引着她出了门,走回了陆家老宅。屋内的景象让婉喻的脸上出现了微妙的痉挛,似乎某些情节和细节就要破梦而出。



1986年6月30日,焉识和婉喻登记复婚。

复婚后第二周的一天下午,在一缕阳光中,婉喻三下两下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裸露着一派天真的身体,赤身裸体开始在屋内行走。

婉喻的失忆症进入了晚期。

婉喻从此以后不再穿衣服,宁可受凉也不让她的肉体受到奴役,焉识只好边哄边给她披上一条毛巾毯。

婉喻的最后一天,老迈的焉识用耳朵贴紧她的嘴,听懂了她模糊的问话:

“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
“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他已经在路上了。”
“哦。路很远的。”

该说的说了,该打听的打听着了,婉喻在医院里平静而满足地告别了人间。

4/ 问世间情为何物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陆焉识一生都在追逐,从风情的意大利姑娘望达,到性感的重庆美人韩念痕,再回到痴情的结发妻子冯婉喻。兜兜转转,千帆过尽,才恍然最好的原来就是身边人。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可是最美好的时光已经逝去,辜负的难以弥补。


陆焉识懂爱情吗?

曾经有个笑话形容男人比女人更专一:

男人20岁的时候,喜欢18岁的女人;30岁的时候,仍然喜欢18岁的女人;40岁、50岁、60岁,还是喜欢18岁的女人。

男人在爱情上永远不成熟,欲望向前,心智向后。

陆焉识的可爱,在于他自然流露的人性的软弱与真实,在于他终于完成了认知上的飞跃,实现了爱情的涅槃。

冯婉喻懂爱情吗?

陆焉识是她的偶像,她小时候就听到小姑家这个陆家少爷的传说,在十七岁见到焉识时,便情不能已,“一见焉识误终身”。然而两人在爱情中地位完全不对等,她从头到尾只是陆焉识的脑残粉。

婉喻的可怜,在于爱情就像是镜中月,水中花,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焉识和那个最后时光陪伴在身边,让她无法离开的的人不能划上等号,她自始至终都沉浸在一场精神上的恋爱里。

爱情可能有万千张面孔,每一张都不同。或浪漫,或平淡,或雍容,或沉重。

人海茫茫,众生芸芸,想必月老在牵红线的时候,也是费尽了思量。所以,一切的遇见都是天注定。

既相遇,请相惜;既相知,请相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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