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亲爱的安德烈》:曾今是孩子的超人,现在都成为了一栋旧房子
第一次看《亲爱的安德烈》是初一那年,当时看完没什么感觉,觉得就是母子两人间的书信对话。
然而时隔7年,重读此书,我却收获了新的领悟。这次,我更关注到龙应台在书信中表露的父母深情,和那种既希望孩子成长、独当一面,又希望他如孩童岁月时依恋自己的矛盾心理。正如她所言:“所谓父母,就是那不断对着背影既欣喜又悲伤、想追回拥抱又不敢声张的人。”
记起最近看的一个5分钟的小短片。
短片一开始,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穿着西装革履,坐在两个年轻的面试官前求职。听老人说话就知道是受过教育的人,但他面试的职位不是什么“高职”,而是一个打杂跑腿的实习生。
面试官非常疑惑:为什么您一个退休的老人家还要来面试这样的岗位?
老人缓缓道出真相:他想跟上时代的步伐,因为过时的他已经不再被女儿需要了。
以为账单还欠费,第二天去到营业厅,却被人笑话,因为现在的账单都是自动扣费;外头下雨,特意带伞给女儿,却不知道可以打车回家,反倒是给女儿添了麻烦;到女儿家给孩子做饭,不小心把把碗打碎了,女儿有些抱怨:“我又不是小孩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小时候啊,她总夸我是超人,现在啊,女儿长大了,不需要爸爸这个过时的超人了。”
“所以我也想多看看年轻人的世界,多学学,让女儿能够多需要我一点。”
视频结尾,爸爸的这段话戳中人心,也猝不及防戳中我的泪点。
龙应台和短片中的父亲很相似。
他们都曾经是孩子眼中的超人,是能干、智慧的象征。但随着岁月的推移,他们与子女的沟通越来越难。多少父母和儿女同处一室却无话可谈,渴望表达却没有共同语言。父母和孩子在认知上存在明显的差异,父母和孩子对彼此的世界一无所知也无法理解。
就像我爸,他等到去年年底才知道怎么用微信支付,一开始连在群里抢红包都不会。他爱面子,不肯承认自己不会用,说:“我不想和别人一样做这种无聊的事。”我有些嘲笑地说:“分明就是自己不想学,现在大家都用支付宝和微信,哪还带现金啊!”
我曾教我妈怎么用微信发朋友圈,但半个月后,我妈又跑来问我同样的问题。我说:“不是上次才说了一次吗?”妈妈很不好意思地和我说:“我又给忘了嘛,这次不会了。”
有时和爸妈在微信上聊天,我习惯性地发“666”或表情包,他们都无法理解,回复我的往往是好几个问号。
我们逐渐长大,变得独立,但我们的爸妈却显得有些“过时”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也跟不上孩子成长的速度。
然而,我们眼中“过时的”、啰嗦的父母们,其实多数都像龙应台一样,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着不被孩子抛弃,奋斗着不被时代潮流无声吞没。
龙应台尝试着世界的各种新鲜事物,为的也是理解孩子的想法。她和安德烈写信,也是希望能和安德烈有更多共同话题,消除两代人间的代沟。她试图努力走进孩子的内心,探清楚安德烈到底在想什么,以什么样的思维方式,建立在什么样的认知基础上。她学着一边看着孩子离去,一边过着自己的生活,在孩子有需要的时候才提供帮助。
像我爸,学会微信支付后回家开心地说:“现在就连市场的小摊贩都支持用微信付款,我现在也不用担心没零钱了。”
而妈妈现在和我微信聊天,发的不再是俗气的中老年人表情包,而是一些流行的类似“问题儿童”或“阿柴”系列的流行表情包。
反倒是我们这些子女,没有学习主动接近父母,了解他们的思想。
龙应台在书中这么形容孩子与父母的关系:“父母亲,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而言,恐怕就像一栋旧房子,你住在它里面,它为你挡风遮雨,给你温暖和安全。但是房子就是房子,你不会和房子去说话,去沟通,去体贴它、讨好它。”
长大的我们一步步走向远方,离父母越来越远。我们在嫌弃父母没见过世面,跟不上潮流的时候,却也忙碌着自己手头的事,无暇关照父母,和他们沟通和解释。
我们总说“孝”,但实际上我们只是懂了皮毛,不知根本。以为每月给个生活费,定期回去陪爸妈吃一顿饭,空闲时打个电话就算孝顺了。我们的交际圈越来越广,和别人维系关系的时候,却忘了和爸妈多聊聊天。在家时只顾着低头玩手机,却不知道他们最近关注什么。到最后,我们和爸妈的对话只剩吃喝和穿衣,只有“嗯”、“好”、“再见”。
“在那个电光石火的一刻里我就已经知道:和你的缘分,在这一生中,将是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你离开,对着你的背影默默挥手。以后,这样的镜头不断重复:你上中学,看着你冲进队伍,不再羞怯;你到美国留学,在机场看着你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插,等着你回头一瞥,你却头也不回地昂然进了关口,真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漫漫的时间长河,一端是想念孩子、希望了解孩子的父母,一端是出走后不再回头、不会主动走进父母世界的孩子,中间没有相连的桥梁,注定是越走越远。
“我猜想要等足足20年以后,你才会回过头来,开始注视这座没有声音的老屋,发现它已残败衰弱,逐渐逐渐地走向人生的“无”、宇宙的“灭”;那时候,你才会回过头来深深地注视。”
父母都在为跟上子女加快脚步,我们是不是也更应该多回头注视他们,和他们多说几句,和父母一起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