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VOL.2020.03.17
我正儿八经地养过两只狗,它们在我人生的两个阶段陪我走过了一段悠长的岁月,记忆最丰富的是那只黑狗,我的整个后童年时代都有它的身影,我把这段与它一起长大的缘分,以回忆的形式写进了长篇小说里,以此作为对它的纪念。
在它之前,是记忆的碎片化时期,很多记忆都是零碎而不连贯的,记住的只是那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小白就是那只陪我走过这段童年伊始时期的狗,其实它并不叫小白,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我只记得它是白色的,后来姐姐告诉我它也并不是全白,它有很多淡黄色的毛,但我全然没印象了。
不过,我还清晰地记得它刚来我家时候的样子,姐姐从她同学家里把刚断奶的它带了回来,虽然作为一只土狗,但它的品种却极其特殊,人们管这种狗叫“矮脚王”,它的脚真的很短,姐姐把它放在厨房间的地上,它的肚皮几乎贴到了地面,走起路来身子一扭一扭的,肚子上的毛蹭着地面,滑稽又可爱。
我一直都想养狗,它是我如愿以偿养的第一只狗,在这之前家里已经养了很多次猫了,即使是养它的同时家里也还有一只猫,这也是唯一一次家里猫狗并存的时刻。
抛开生物形态不谈,这两种生物真的是找不出多少共同点来,猫极爱干净,甚至说它有洁癖都不为过,饭后洗脸,排泄之后用土掩埋,平时也都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猫优雅的样子就像一个贤淑的女子,而狗似乎根本就没有干净与脏这种概念,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邋遢得宛如一个大老粗爷们。
有意思的是,虽然它们是不同的物种,但总感觉猫像雌性,狗像雄性,就像鸡鸭在一起,不管公鸡还是母鸡都像是雌性,鸭子则像是雄性,莫名觉得这些不同的生物在一起还挺般配和谐的。
但这种和谐只是看起来的假象,事实上猫和狗经常会毫无预兆地打起来,通常都是狗挑衅引起事端,虽然它可能只是想跟猫玩玩,但猫却并不这么认为,它会很夸张地弓起身子,背毛倒竖,亮出爪子,嘴里虚张声势地发出声音,而大大咧咧的狗以为猫就是在跟它玩,结果就是一阵张牙舞爪上蹿下跳。
小白作为一只狗,占据体型上的优势,这种优势仅仅体现在饭间抢食的时候,当我们从饭桌上丢下一点食物,不管那食物离它有多远,它从我们扬手的时候就开始起步加速了,当食物落地的刹那它也已经张嘴赶到了,有时甚至直接在空中就阻截了飞行中的食物,猫虽然反应快,但面对咄咄逼人的狗,它并不敢与它争,它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小白那四条小短腿飞快地窜来窜去。看小白这么霸道,我经常故意引开它注意力把食物丢到猫跟前,但小白在饭间的警惕性简直如装了雷达一般,经常大老远一个箭步冲到猫跟前从它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抢食,哪怕它正在捡别处的食物,它也会优先去抢猫跟前的食物。
我忘了那只跟狗一起的猫后来是怎么死的,虽然不至于饿死,猫吃饭是在柜子上吃的,狗够不着,但跟其它所有的猫一样,它也没养太久便死了,我也只记得有这么一只被狗欺负的猫,至于它的模样之类的,全然记不得了。
小白从不挑食,给它一碗白米饭它也能吃得特别香,我很喜欢看它吃饭的样子,有一种井然有序的感觉,它总喜欢沿着饭碗的外圈吃起,舌头绕着圈一圈一圈地舔,把一碗饭舔成了一座宝塔型,宝塔逐渐缩小,直至消失,最后再把碗舔干净,要不是我早就吃饱了,我都感觉会看得流口水。
相对于猫来说,狗的优点就是它乐于跟你去天涯海角,绝对不会比你先走不动,玩不动。在我每天的调教之下,它精力充沛得就像是一头横冲直撞的疯牛,见人就玩假动作伸着前爪翘着屁股左右扑腾,嘴里骂骂咧咧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爸爸妈妈总说它是条疯狗,每当这种时候,姐姐就把责任全扣到我身上,说是我训练出来的疯狗。
它对陌生人特别凶,虽然是个短腿,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它在村里人心中的凶残模样,上山有两条路,我家门前就是其中一条,而且是从村里主干道一路延伸上来的,前面不远处还有一条小路,本来村里人上山都是从我家门前走的,自从小白长大之后,几乎没什么人从门前路过了,都选择绕道从前面走。
我和姐姐有时候会恶作剧般地把它一把丢到水库里,看着它四条小短腿滑稽地踩着水的模样哈哈大笑。那天,在溪水沟里看到了一个被人挖出来的大聚水坑,里面的水清澈见底,我和姐姐把小白丢到坑里给它洗澡,奇怪的是,事后前面不远处的大婶跟我妈说了此事,说那个坑里的水是他们家的饮用水源,我一直都纳闷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忘了小白陪了我多久,关于它的印象只是些零星的片段,可能是嫌它太凶了,爸爸把它卖了。之后一段时间,我经常会梦到小白又突然跑回来了,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心里乐开了花,直到梦醒,又惆怅不已。但是即便小白走了很久,村里人却不知情,依然绕道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