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卢（四）

天气微凉，小漳州终于入秋。

雅彬红着眼睛说，善解人意的老卢把天气都算好了。

来送老卢最后一程的亲朋好友多到把小区楼下的停车场都挤满了——都说盖棺定论，也可见他这一世的为人是广受认可的。

中午十二点半，大家把老卢送到了金三角门口，殡仪车就头也不回地驶向每个人都将去往的终点。

我开着7133跟在殡仪车后。透过后窗看见车里的加伟强因忍泪水而涨得通红的脸，强烈的悲痛之情溢出车外。

记忆突然闪回半年前，同样的地点，我开车来接老卢和他弟第一次去厦门二院的情景。在厦门的治疗并不理想，没碰过这种罕见癌症的医生束手无策。大家都暗自担心他能不能撑到孙女的出生，享受一下当爷爷的快乐。所幸，加伟经过一番努力，打听到福州的肿瘤医院有一款可以针对这种病症的进口特效药。服药后老卢状态明显好转，原本在厦门已经行动不便的他感觉恢复了不少精气神。在路上偶遇时，虽然瘦了很多但说话也恢复了一些中气。再后来，甚至可以跟老陆阿铭他们一起去大排档摇骰子和饮料。还叫我一同接待了从浙江来的供应商，席间他说医生告诉他癌细胞已经控制住了，如果维持这种状态的话就跟慢性病一样长期吃药就行。言语间透着乐观，我们也都为他高兴。再后来，孙女出生了——大儿子未婚，二儿子晚婚的状况都曾经让他闷闷不乐——如今可以亲手抱孙子，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了。

八月底，他自己开车来了趟工厂。受到老同事们最热情的欢迎：几乎所有主管都过来打招呼，一大群人围坐在接待室聊天，吞云吐雾，热闹无比。

本以为就算不能如他所说“变成慢性病”，至少看起来拖个一年半载问题不大了。

国庆后上班的第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问双龙车的后排是不是可以放倒躺人，他准备去福州复检。声音明显虚弱了不少。而且还需要躺着去，心里就知道可能出了状况。（因为疫情导致原本的复诊时间耽搁了十几天）。随后从老陆那得到的消息，是身体产生耐药性之后对于癌细胞的控制逐渐减弱，现在又开始扩散了。

14号，自己还问了他在哪采购黑色覆膜板的问题，他用语音回复了我，听得出声音已经很虚弱了。没曾想，15号晚上已经入睡的我接到阿铭的电话说老卢已经走了。虽然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完全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让人难以接受。

回过神，车子已经开进了火葬场大门。我们把老卢送到了终点站了。

一路走好，我的好领导好长辈！再次感谢你这七年来的教导！

愿天堂没有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