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街巷》57：百空山人惹军统

【文章：魏道尊；编辑：完璧】

        百空山人张荣福住在三乾行馆，位于今蜀都大道皇冠假日酒店附近，而且又是那段路上唯一高耸的洋楼，就是春熙饭店也难以与之攀比。三乾行馆是个浑堂子宾馆，晚上白天都是流娼暗妓飞来飞去之地。女人找百空山人算命的很多，尤其是那些流娼暗妓。旧时，老成都看相算命，系七十二行中的一行，还成立有星相业公会，街街巷巷都有他们的踪迹。其中有名的当推福兴街的吴道宽，少城公园的小神童，春熙饭店的“大哲学家”霞飞女士和三乾行馆的百空山人。

        20世纪40年代，百空山人突然被成都的老记们炒得来沸沸扬扬，有人说他犯人妖案被警察抓了，有人说他是个有正义感的江湖人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20世纪90年代出版的成都公安志上还提到过他。

        百空山人本名张荣福，年轻时当过土匪，拖过土匪棚子，后来被川军招安，由于作战勇敢，不几年就当上了团长。

        1936年，将介石整编川军，派了个点验官来大讲军人守则，特别是翻来覆去地讲“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一条：“你们要服从蒋委员长，有理要服从，无理也要服从，不是一般服从，而是绝对服从。”点验官讲得口沫四溅，张荣福在下面呼呼入睡，鼾声大作。点验宫叫醒他：“张团长你说说服从和绝对服从?”张荣福说：“这话部下懂得，服从就是跟蒋委员贴紧，绝对服从就是跟蒋委员贴得梆鸡巴紧。”就是这两句话，张荣福的县团级就戳脱了。

        撤职回到县上后，张荣福打死了一个县府科长，在县上站不住脚，才流窜到碧口、汶川等地。几年过后，他到成都摆起了算命摊子，逐渐在江湖上混出了一些名气，成了高深莫测的“百空山人”。

        张荣福混得越来越如鱼得水，尾巴慢慢翘起来。老话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住在繁华市区大宾馆混堂口，岂能长期安然无恙？成都处处是庙门，不是那么好应付的。有一阵，张荣福看不惯警察，开口闭口骂警察是喂不饱的狗，结果把一个局长惹毛了，把他抓进了侦缉队，他硬是乖乖地掏了500大洋才算脱手（摆脱）。

        局长属于军统，他被放出来后，不料与军统素来有矛盾的中统机构又把他抓了起来，酷刑逼供，要他出面揭露局长的贪污恶迹，张荣福被迫说了一大堆，中统还举行了一次记者招待会，让张荣福大说特说，于是，他被炒成了敢于摸老虎屁股的勇士。

        张荣福从狱中出来，在美女堆里泡了几天，然后就人去楼空不知去向了。

        张荣福失踪了，成了一个谜。但明眼人是清楚的，军统哪能让一个小小的算命先生在自己的头上泼屎泼尿?

        20世纪90年代，笔者遇到四川省文史馆90岁高龄的熊倬云先生，熊先生在旧成都曾当过惜字宫警察分局的局长。承他揭密，告诉了笔者此事的经过。

        警察局长徐中齐见张荣福一五一十揭露他们的恶迹，哪能善罢干休，他被放出来后，很快命人绑架，关进将军衙门特务监狱，用膏药贴紧他的双眼，说是给他戴膏药眼镜，又是手脚镣铐，不给饭吃，直到几个月后，尸臭回溢，苍蝇扑面，把他抬出来时已是满身长蛆。

      （下篇：《东门外无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