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情,说说爱短篇小说

何人置你于孤独之地

2016-05-30  本文已影响34人  石首鱼

一段二人三个感情故事:

再次确认一下,你有正在交往的人吗?

如果没有,和我在一起吧。

真业愣住了一会儿,然后微笑起来。

“你是认真的?”

“是的。”

“好啊。”他说。

濯缨把嘴里的口香糖从牙龈后边舔出来,吹了个爆破声响亮的泡泡。她挽住真业的胳膊,问他想不想去咖啡厅吃点东西。真业喜欢甜品。

真业长得很好看,清秀,英俊,舒朗。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淡薄的好看。像天使,她们说,仿佛有翅膀。

濯缨于那样美好的真业来说,大概算是意气尚且相投的泛泛之交。

橘真业有自己的朋友。一位是正在读研的前辈,真业叫他比目鱼大叔。另一个是比濯缨与真业低一届的学妹,有一头长而柔顺的黑发,言语举止给人以人偶的印象。她叫冯卿别,和冯濯缨有那么一点很远的血缘关系。濯缨就是在打听这位远房堂妹时和真业搭上话的。

与真业相处让人感觉舒适。

真业总是看起来慵懒空闲,他身边萦绕着一片名为温柔的云雾,被包裹其中的人很容易觉得放松,觉得被关怀。

真业当然并不是真的空闲,他也有自己的课题、论文,有自己的社交、爱好。但他习惯于顺从地停下来。当他停下来交谈时,他总会让人觉得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他真挚地注视你,温柔地倾听你。

濯缨认为那是一种骨子里的别致的教养,或是一种她并不了解的天赋。

真业总是很乐意让别人高兴。

“真业君。”

“是,怎么了?”真业看着坐在对面、正含着吸管喝奶昔的女孩,露出一个微笑。

“心不在焉,”她评论道,“因为比目鱼大叔今天不在学校?”

濯缨咬了咬吸管,把手里举着的剧本递给他:“王尔德的西班牙公主,改编得挺有新意的。戏剧部还算有点才华嘛。”

真业和戏剧部的社长关系不错,他在替他们帮忙。

真业轻轻叹了口气。

“哪有濯缨天才呢,”他笑着说,“沧浪之水清兮。”

“……真业。”

“嗯。”他低头吃自己的那份草莓巴菲。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突然想要问一问。

“做什么?”

“对谁都那么温柔。这到底怎样才能做到?”

真业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埋头熟稔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但是话音刚落,他又笑着摇摇头。他放下手里沾着巧克力酱的小银勺,手指随意地支着玻璃杯,说:“如果是你认为的那种‘温柔’……你想听实话吗?”

濯缨很快地点点头。

真业露出了坦率的表情:“我遇见每个人的时候,都会设想如何与之共度余生。”

“什么?!”濯缨一下子把吸管从嘴里吐了出去。

“不要慌嘛,哈,当然我确实也有想过你,”真业笑了笑,“不管是谁,小孩、老人、同学、老师甚至亲人,或者便利店的收银员和餐厅的服务员。我总会想着,如果是这个人,我如果陷入恋情,我会怎样与他或她一起生活,我会如何反感他、如何喜爱他,然后我会如何与他相伴到老,一直试图爱着他。”

“不管……多恶心的人吗?”

“嗯,”真业摊开手,有点开玩笑的意思,“总会有值得喜欢的地方。”

濯缨沉默良久,最后嘀咕了一句:“从这个方面来说,真业你是一个花心的人呢。”

“我大概是挺奇怪的。”真业笑着低下头,视线落向窗外。他用吃蛋糕的另一只银勺子轻轻敲了敲瓷碟。

濯缨停顿了一会儿,“真业,可是你……”

“啊,大叔来了!”

真业突然打断了这场对话,语调也轻快起来。他隔着窗户挥挥手,用嘴型叫了声“比目鱼大叔”。隔街的那个有些微胖的男人也冲他笑着挥了挥手。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尚未回家的学生与没有回家计划的学生聚在操场上举行烧烤晚会。

濯缨和真业一起去的。

濯缨打算过半个月,把论文课题解决掉一部分再回家;真业则没有提起,只记得他之前好像有说过会在一家书店打工。真业不常谈论他的家人。

濯缨的家里很有钱,她在情感上并不很依赖父母,她的童年无忧无虑,因此濯缨喜欢聊起小时候。她和真业讲从前养的古牧会在地毯上打滚,有多么的像拖把,她抱着它的头满地拖,它被惹恼了就狂甩身子。家里现在养着一只毛发更为可观的可蒙犬。

她也养过猫,一只布偶一只苏格兰折耳。不过她更喜欢狗。

真业喜欢猫。

真业喜欢的猫不需要有品种和名字,他就喜欢那种路边随处可见的野猫。他说他记不清人们童年里那段残忍对待昆虫或是饶有兴趣地捕捉小鱼小虾的无知时期,他只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不小心把外婆家里的小猫摔进河里淹死了。他追着河水跑,一直追到摔倒,他开始大哭。

那是一只小白猫,很软很软,那种柔软一直从手掌钻到心尖。

喝了啤酒,点了几根线香烟火。

真业的眼睛是透明的,流星般于手心碎裂的花火在他的眼睛里映出了闪烁的夜空。她盯着他看,他愉快地微笑着。

放完所有发到的烟火后,濯缨拉着真业爬到旧教舍的天台上——她从前辈那里弄来了备份的钥匙。

其他几栋楼顶上也有人在放烟火。操场上传来遥远的聊天欢笑的人声。

这里很安静。

城市的空气太明亮了,仰头只能看到几颗黯淡的星。下弦月还未升起。夜风吹得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又伴随着酒精与盛夏的温度,在心里吹起细碎跳跃的快乐。

濯缨在脏兮兮的地上大咧咧地躺倒,摇晃站久后有些发酸的小腿。汗湿的衣服与发丝立刻吸满了灰尘,但她并不在意。

“真业。”

“嗯。”他轻声应着。

因为是真业,所以他微笑着在她身边舒展四肢躺下了,也丝毫不介意。他总是可以在附和他人的同时找到乐趣,濯缨认为这是一种卓越的才能,真业则不以为然。她和真业的分歧就在这里,真业说她考虑得太多了。

濯缨动了动手臂,手指碰到真业的手背。真业很自然地握住她。

真业的手指有些凉,手心很温暖。后来她的手心出汗了,但是只是把自己朝着真业又挪了挪,她知道真业喜欢亲昵的感觉,而自己或许比他更加需要。

长时间凝望着头顶,夜空中似乎浮起了更多星星。

他们寻找最简单的大熊星座,却回想不出哪边是北。北斗七星似乎无法凑齐,他们弄不清北极星是哪一颗,哪里是勺身哪里是勺柄。最后濯缨讲了一件同学用星座约姑娘结果指错地方的糗事,他们都笑起来。

真业的手机铃响了,他松开握着的手,坐起身接电话。

“这里是真业。啊,大叔,是的……”

濯缨看向真业弯曲的脊背,看了一会儿,抬起手隔着薄薄的衬衫去摸他的脊椎。柔顺而优美的一把弓,坚硬而虚妄的一轮新月。

“大叔你肯定是蹲在家里打游戏,我知道啦。你是问我在哪里吗?我和濯缨一起……”

“真业,”她轻轻推了推他,语气平淡地低声说,“今天晚上来我的公寓吧。”

真业回头看着她。他顿了顿才继续回复:“唔。大叔,我一定会准备好谢礼的……那之后再联系,拜拜,嗯,好的。晚安。”

他挂断电话。天台上再度安静下来。

濯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邀请真业,不过她确实想。她与他平静地对视。

“你是那个意思?”真业用非常柔和的声音问道。

她没说话,真业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的刘海上沾着汗,现在又沾上了真业温柔的吻,她抬了抬下巴亲上真业的喉结。她喜欢这种干净的感觉。

“抱歉,”他接着说,“我答应过今天要去比目鱼大叔那里的。我因为之前的论文麻烦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濯缨,或许明天,好不好?我很高兴你愿意。”

真业的坦率不让人讨厌。

“那你明天早点过来,”濯缨抱住真业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亲,“我刚买了新电视,我们可以一起看几部老电影,玩玩恐怖游戏之类的。”

“嗯,”真业笑了,最后吻了吻她的嘴唇,“那我要走了,一起下去么?”

“我再躺一会儿,你先走吧。”

真业走进楼道里。他开了灯,然后在那盏灯光笼罩的地方停了下来。很久才走。

操场上有人开始放起升空的烟火,火星欢呼着升起,欢呼着炸裂。在那些华丽的花朵消散后,濯缨从地上撑起身子,看了看近处灯火阑珊的城市。

她走到真业方才站住的地方,垂头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只死掉的麻雀。

她低头看向逐渐延伸到黑暗处的楼道,扶手转折间留下深深的裂缝。

濯缨抽出所有的餐巾纸,把那只死去的小鸟包裹起来。夏季的死尸似乎散发出了很淡的腐臭味,但又仅仅像是她的错觉。她捧着小鸟的尸体走下阶梯,手中那团白纸包裹的尸骨仿佛一点一点逐渐变得沉重不堪,她终于走出楼道,颤抖着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她想到,秘密正是如这只小鸟的尸体一般。

而秘密丢不掉。

真业很温柔,比濯缨之前有过的男朋友都温柔太多太多。

真业对性的兴趣似乎有些淡。

他的温柔不是出于经验或者技巧,他就是很温柔。温柔的前戏,温柔地进入,温柔地询问,最后得到没有折磨与征服的高潮。

“你为什么不找个女孩呢?”结束很久之后,真业含糊地问她。

濯缨已经困了,她随手摸摸真业,随口回答:“你很好呀。”

濯缨没有理解真业究竟是在问什么,只知道自己似乎并没有给出答案。而真业没有再说话,抱着她睡了。

白天的时候,他们拉上窗帘用超大显示屏玩了《寂静岭》第三作,归乡。

真业的操作水平不及濯缨好,但他记得各个怪物出场的时机,以及各种通关结局的选择方式。他说他那时候看比目鱼前辈玩过好多次。真业喜欢这个系列。

于是他们又找了寂静岭的系列电影看。电影氛围营造得更加恐怖诡谲。真业对濯缨很怕看恐怖片这件事表达了意外,因为她打怪毫不手软。

看完第一部后,他们一口气补了三部经典喜剧,看得眼睛发酸。

晚上真业陪着濯缨重温超级英雄系列,并且表示自己没有腹肌和三角肌,也没有胸肌和斜方肌。然后他们就滚到了床上。

真业身材修长,躺下时骨骼舒展开像是少年。他熟睡后用手圈着濯缨的腰,嫌她身体太小了似的时不时凑近她的皮肤,像在讨寻安慰。濯缨把他揽进怀里抱住他,真业才安静地睡了。

濯缨比真业更早醒来,她习惯了一个人过夜。

她仍抱着真业,只是稍微换了换姿势。她可以看见真业陷在被褥中半被遮掩的侧脸,碎发凌乱地依靠在枕边。

空调低缓地吹出冷气,像是独自一人嗡嗡自语了一整晚。

濯缨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了那只鸟的尸体。

她让自己回想昨天看过的一部卖肉喜剧,脱裤子的场景不知为何串戏到了超级英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的震动传到了真业身上,真业低吟了几声,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濯缨伸手摸了摸真业的脸。指腹划过真业的嘴唇。

“你的胡子长得算是慢吧?”她抵着他的额顶问。

“嗯……”真业慵懒地回复。点头时摩擦到了濯缨的睡衣,拱得她锁骨发痒。他的声音里带了点揶揄的笑意,“你是说和你的前男友比?”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结果舔到了真业的头发。

“是的,”濯缨想了想,把真业推开,“起床啦,我不会让你继续撒娇的。”

“你应该让我再撒一会儿娇的。”

“谁会一早上哄你开心,你的前女友?”

“不是。”真业闭着眼睛笑着说。

秋风转凉的时候,学校开始举办周年校庆。学生们喜欢把它叫做秋日祭或者游园嘉年华。

真业替戏剧部制作布景的小组帮忙,熬了一夜。早上迷迷糊糊接电话的时候正躺在戏剧部活动室的椅子上,手里还握着一把裁纸刀。

濯缨说游园活动已经开始了,她准备到处转转。她代比目鱼前辈和卿别问他怎么安排,因为真业没接电话也没回短信。

真业回答:好不容易赶完工,累得走不动路,要先睡一觉再说。

活动闹哄哄直到午后,暂且告一段落。学生们三五成群地缓缓走着,漫无目的地谈天。濯缨坐在椅子上休息,已经待了好一会儿。

她突然看到真业坐在远处的草地上喝水。

路边的长椅早已坐满,很多有着校庆活动经验的学生就在草坪上铺了野餐布吃东西、睡午觉。

有人叫了真业,真业笑着走过去和他们坐在一块聊起来。

秋虫嗡鸣,濯缨就像在看只有背景乐的水彩动画。她看着秋日里红叶下少年一般的真业。他正和认识但不熟悉的人交流着,他悦目到完美的地步,笑容恰到好处的愉快着。他看上去那样美好,那样舒心,就像世界本该是如此。

她一动也不想动,哪怕一根手指。她希望行人慢慢走着,希望树叶静止般落下。

只有微风吹拂。

她几乎入梦。

濯缨看到远处走来了比目鱼前辈和卿别。

他们朝着似乎正聊到兴致处的真业走过去。比目鱼前辈站在真业背后摸了摸他的头,真业转过身笑了。

卿别从挎包里摸出一叠野餐布在草地上摊开,可爱的粉橙格子布。

阳光铺洒在那里,泛着柔和的绒边。

卿别坐下开始看书,安静地像陶瓷人偶。她很少说话,但或许和真业确实挺合拍,因为濯缨见过卿别与真业两人走在路上,用默契到不可思议的方式玩着词语接龙和手指游戏。

真业吃了一个三明治,靠在比目鱼身上撒娇。撒娇是撒娇,和真业别的样子很不同。他看上去快乐、明媚,又普通。那是一个让濯缨感到陌生的真业。

而比目鱼只是摆出了相当熟练的无奈表情。

真业纠缠起来似乎竟很粘人,把比目鱼逗笑了。比目鱼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动作。真业躺到他的腿上,在被挡住阳光的柔和阴影里伸了个懒腰。

比目鱼的一只手轻轻放在真业的身上,另一只手举着和卿别那本似乎是配套的书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真业闲谈。之后真业睡着了。

濯缨承认自己不如真业会撒娇。她回想自己是如何撒娇的,自己向谁撒过娇,得到过什么。

濯缨听不到虫鸣了。

她也感觉不到风。

有什么与真业无关的东西击中了她。

然后她意识到真业与她的生活轨迹或许哪里都不像,但是有一点相像得彻彻底底。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向真业提出交往,为什么真业会答应。

物以类聚。他们太相像,太可悲了。

她猛然站起来,快步朝真业走过去。她在比目鱼前辈错愕的目光中叫醒了真业,拉着他就走。

“濯缨,怎么了?你……”

她不回答。

她拽着他,闷头走着直到脚底忽然趔趄。真业扶住她,也终于让她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那片开阔绿地。她和真业在飘落着枯叶的树林边站定,她的眼泪已经糊住了视线。濯缨觉得狂躁,觉得疲惫,觉得所有委屈悲伤一股脑不受控制地翻涌了出来。她必须和真业谈一谈,用语言用眼泪用撕扯也罢。

“他,他是……你没有和他说过对不对?”

她揪住真业的衣服。

真业足够高,她不必被迫面对他的眼睛。

“你的温柔是可以很特别的,对不对?”她深吸一口气,却只引出一串啜泣。濯缨混乱地压住气息,牙关和喉咙在与她的痛苦打架,她一字一句吐露得那样辛苦,“真业,你没有说出口。你没有。可是我说了,很久以前,我说了。我曾经对那个人说……然后……”

她只是、她就是没有办法。

真业知道。

真业知道濯缨在说什么。

“濯缨。”

真业将她那个锋利的名字喊得无端柔和,柔和而急迫。这是最鲜明的一次。这次她知道这个真业是她的。

濯缨松开真业被揪皱的衣领,扑上去抱住他。

真业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给了她一个紧紧束缚的拥抱——比他们有过的任何一次依存都更加贴合。太用力,简直不像是那个会对所有人微笑的淡漠的真业君;这是那个追着淹死的小猫、最后跌倒了的真业。

她也会那样坦率,至少是现在。

她缩在真业的怀里大声哭泣,嘴里说着真业或许已经听不清楚的那些话:“那只鸟的尸体,我把它扔掉了。我试图……我想要丢掉它,而你只是把它放在那里。真业,你不说,你不说……你忍得住,可是我,我没有……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真业像濯缨那只后来被朋友讨去的布偶猫。他的眼睛里有宇宙,有漫天繁星,有灿烂的烟火。但当他看向那个人的时候,眼睛里只有近处阳光落下树梢交错的阴影,只有细细的年轮绕过一圈一圈;他在人流冲刷中设想自己和任何一个过客共度终身,但在他的身边只想要现在快快乐乐。

真业君,那是濯缨的美丽而忧伤的真业君,那是濯缨那破损无处修补的遥远的秘密的尸体。

樱花开放的季节。

她把手插在口袋里,指甲掐得手心生疼。她故作轻松地问那个女孩:

再次确认一下,你有正在交往的人吗?

“没有。”

如果没有,和我在一起吧。

“你是认真的?”

“是的。”

“不。濯缨,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你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接受,我不会接受的。”

“好吧。”

濯缨把嘴里的口香糖从牙龈后边舔出来,试着吹出泡泡。她的舌头僵硬,和含得太久的口香糖一样干涩无味。她吐掉那块口香糖。低头的时候,有花瓣落下来,残忍无邪地拂过鼻梁。

她被留下了。

她被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那个春花在一瞬开放,此后永远荒凉的孤独之境;人群穿梭往来,她朝前张望,撑不开疲倦的眼睛。

END.

这篇过度文(jiao)艺(qing)……或者换一个说法:希望好好的,别随随便便就嫁了。2016年3月3日亲爱的生日快乐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