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飞雪(五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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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尤水平离开后,那刺头儿对强哥嘻笑道:“我猜尤水平这小子不会来。”
强哥背倚着隔板,深吸一口烟,缓缓抬头,冲上头松松垮垮吐一个烟圈。而后他将烟头用力往水箱上一戳,扭头对他说:“不然呢,还指望他啊?”
三人互相望着,忽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据说尤水平那天回家后,吓得一夜未睡。等第二天闹钟响起,尤水平他妈来屋里喊他,见他蒙着被子,死活不愿出来。又催又扯的,总算出来了,他却只是呆坐在床,脸上两抹厚重的黑眼圈,一劲儿地打哈欠。
没有办法,他只得来学校了,一日昏昏沉沉,心不在焉。
东高校门口有一条笔直的人行道,每逢放学,就会有各式的小贩前来。他们或是拉着搁摆各类熟食的柜车,或是铁板上摊煎饼,甚至架起炭烤箱,卖起滋滋冒油的肉串;也有人拖着沉重的布包,沿着马路牙子上一摊,上面尽是琳琅满目的零食玩具,引得学生们一层层围观。
学生们总会拿出他们父母给的五元十元的零花钱,三三两两,挤进挤出,豪爽地买吃、买喝、买玩,甚至互相攀比。
每日盛况如此。当然也有例外,迫得那些小贩纷纷撤走,只剩零星者退到了马路对面,远远眺望着,皱着眉头叨咕一句:“现在的小孩,真是不知好歹!”
这个例外便是“打群架”。
常常二十来名学生,分作两派,约在校门口相见。他们有赤手空拳的,有拿车锁、砖头、汽水瓶的,一般领头者会先上前,摆出一副你死我活的凶恶模样,撂下最狠最毒的话,然后就等着对方先动手或退却。
校门口保安亭里的保安很是清楚。每到这时,他就会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抿一口瓷杯里的茶水,微笑着观看窗外发生的一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因为他知道,群架十有八九是打不起来的。
手里家伙拿得越多,家伙性质越危险,越是打不起来。他们往往以此来比拼气势,直至怂的一方借口开溜,这叫作“群架”的胜利。一帮子约架学生里,往往只有一人是发起者,其余都是因“朋友义气”召至,又无具体利益相诱。他们往往只是挥舞着武器,跟着众人叫嚣一阵,眼里却只盯着发起者的一举一动。
要说真正严重的,往往是一对一的单挑。
尤水平听强哥提起过,与他一起的刺头儿是个实打实的狠人。二人都是从一个初中升上来的。初三某日,刺头儿在楼道里被一名男生撞了一下。那男生刚被老师训斥,憋了一肚子的火,也不管前方有人与否,只是闷头赶路,恰把迎面来的刺头儿撞了个趔趄。
可他头也不回,话也不留,竟直接擦肩过去了。刺头儿哪肯放过,马上死死揪住,骂骂咧咧地要他道歉。男生正在气头上,一冲动,丢下一句“滚”,推开他要走。
这个“滚”字,正如飞来的一小点火星,砰地把刺头儿“引爆”了。
刺头儿眼倏地瞪得像铜铃,脸跟着黑了下去,一拳头先抡过去,嘴里的话才紧随而至:“草,你再说一遍!”这一拳“邦”地捣在脸上,男生瞬间傻眼了,还没来得及抬手作防,下一拳又砸在他肩膀上。
刺头儿树一样的大高个儿,常常混迹校外,故而能打,会打,更是打出了一身横肉,力道不容小觑。没多大功夫,那男生在如雨的抡拳下,渐渐蜷缩在地,抱紧了头,浑身疼得抽颤不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