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人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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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后每天在家，我摘菜洗锅碗，老婆炒菜。我在厨房准刷锅洗碗，老婆也跟着进来，刷碗，她看着，一边还指挥要把碗底洗干净；刷锅，她说我没有刷干净；淘米，她和我抢龙头接水。我见她一直在边上唠唠叨叨，又好气又好笑：“你老是指挥我做什么？”她理直气壮地说：“不指挥你，指挥谁？”

每天早晨，我坐在电脑前码字。她偶尔过来看一眼，见我没工夫搭理她，便动起了小脑筋。一会儿给我端来一杯茶，一会儿送点零食过来，一会儿又切个果盘让我吃。看她殷勤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这个令人烦的老伴还挺黏人的。她说，要保护好眼睛，你看现在刷锅都看不见灰了，眼睛不好了。

吃过晚饭，我向她发出邀请，走，去校园散步消食。校园里的风景很美，紫薇的粉色与夕阳的金色相映成趣；盛开的晚饭花衬着晚霞。徜徉在美景中，她不知何时牵起了我的手。走了一段路，我才回过神，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来这套。”我想甩开，她牵得更紧了。“越是老夫老妻，才越是要牵嘛。”

以前，她并不这样黏人，更不会在人前秀恩爱。上一次牵手，还是年青恋爱时。

最近一两年，老婆才变得这样黏人。一次我出门，来回3天。回家那天，她早早地到车站接我。一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扭头看我一眼，脸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我和她打趣：“老是看我干嘛？”“有花呀，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家里冷冷清清的，连睡个觉都睡不好。”我乐了：“那不正好，没人打呼噜影响你睡觉；没人和你争电视，你可以看个够；没人早早起床，打搅你睡懒觉。”“没了你的呼噜声，我还真不习惯呢。”我白她一眼，以为她变得幽默了。

后来她出去旅游，每天都给我发很多微信，事无巨细地汇报各种见闻，连吃了什么，住的酒店房间，都一一拍照发给我看。我和她开玩笑：“不用向我汇报，我不查你的岗。”她回我一句：“一个人在外面，挺无聊的。”

我把这些肉麻当趣事与好朋友私下说了。他家也有同款老婆。从前年轻不觉得，现在上了年纪，越来越感觉老公的重要性。同事、朋友可以陪你喝酒，聊天，打牌。酒喝多了，喝醉了，为你清理的只有老婆。聊天也要看别人有没有时间。任何时候都肯陪在你身边，不管你说什么，都愿意倾听的，只有老婆。打牌打得晚了，也只有老婆在家等你，不管多晚，还会为你端上一碗刚刚煮好的宵夜。”你就知足吧。

少年夫妻老来伴，老伴儿老伴儿，也许，只有到了这个年龄才能真正体会这个词的含义。年轻时，我也看会和老婆打冷战，有时甚至一星期不说话。老了老了，只有老婆粘着你。有一次，我在外面掼蛋，老婆打电话，我说马上就回去了，后来再来电话，我就不接了，老婆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一路找我，等我到家，说怎么不接电话，我说不是回来了吗。频繁打电话的后果是人家打牌不带我玩了。

我忽然间就理解了老婆。不停打电话，是关心我，是爱的表现，不是打搅我玩。身边有这样一个黏人的老婆，就像每日清晨那杯温开水，平淡，却最是滋润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