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雪岫【终卷10章】故人相见
南苏双眼微合,身躯运力,周围气流不禁顺势旋转。阵阵呼啸,卷起沙石大片。
“龙卷风式”
南苏的内力照比桃花谷时,已精进数倍,此番一式,才当真式龙卷风。漫天箭雨被风吹的胡乱散去,黄沙滚滚升天,如一条金龙一般。
呼!
黄沙落尽,南苏半跪在地上,将奄奄一息的沈谣搂在怀中。
沈谣不哭不叫,反而浅笑,似乎是用尽最后的气力,说道:“南苏…其实我特别喜欢听你叫我…小黑…”
南苏眼中含泪,听她说话断断续续,时清实浅,南苏心中存了万一的指望,他推出左掌抵上她额心,急运真气,源源输入她体内,盼能挽回性命。
南苏蓦地里觉得沈谣的身子一颤,脑袋便垂了下去,再一动也不动了。南苏大惊,忙伸手搭她脉搏,已停止跳动。他嘶声大叫:“小黑,小黑!”
仰天长啸!大漠却无情的将声音吞没,转眼间无声无息。
前一刻,元清率众人冲出围墙,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黄土沙漠,风尘中不见李默还的身影。
脚下沙土忽地打璇,元清一惊后退开几步。紧接着放眼望去,大漠上打出一片漩涡。
腾地扬起片片沙帘,数百人从沙土里窜了出来。他们身着土黄麻衣,裹着严严实实的帽兜,微一动弹,身上滑下金黄的细沙。
“摘星教的沙行者?”人群中一有些年纪的老人说道。
沙行者一身特质皮衣,可在大漠里穿行,日行千里。
“新主有令!一个不留!”大漠中燥起一声。
“得令!”
忽地一下,数百人沉入沙土之中,当空消失不见。
元清滑开半步,呈戒备状,“大家小心!”
突然沙土扬起,形成数百道瀑布一般的沙帘。眨眼间沙行者将元清一群人围在当中,手中挥洒,仓啷一声,兵刃出手,乃是一面面石牌。
一群人聚成一圈,举兵器去挡,随即叮当声不绝于耳,一面面石牌被击落地上,不禁陷入沙土之中。
沙帘呼呼的消散,石牌也已全部击落,众人打眼看去,那数百名沙行者却又消失不见。只一诧异的功夫,又是扬起片片沙土,沙行者再次胡乱窜出,一面面石牌再次应声飞出。
如此反复一阵子,一群人本就失血目眩,这下更是耗得身体虚脱,一个接着一个的直不起身子,呼吸也逐渐费力起来。
石牌再次冲来,已有人提不起兵刃。眼瞧着石牌砸在胸口,呕出大口鲜血。
眼瞧着众人体力不支,接连倒地。戚无忧挺身到元清身前,道剑胸前一横,护住命门。那数百个沙行者神出鬼没,无影无形,像是发射石牌的机关装置,众人恨得牙痒,但就是无从下嘴。
“为师撑得住,你去护住其他的人!”元清说道。
戚无忧自有些不太情愿,但也听得师命。
“仓啷仓啷!”
耳边乍响,犹如大漠丧钟。
元清提剑去拦,石牌被打的四散,剑刃也被砸出豁口。眨眼后,又是漫天石牌射来。元清拼劲最后力气,长剑半空挥舞,剑气化作一个偌大的道子,无数剑影将一群人包裹其中。
砰砰震响,一排接一排的石牌逐渐冲散剑影。元清耗尽真气,已然体力不支。一面石牌穿过剑影,打的元清手中长剑脱落。只一抬眼,又是一面石牌。
忽地眼前白光一闪,一道气流竟将石牌震成粉末。
众人回头看去,见南苏踏步入沙漠,双足于沙土中横滑,双手自下而上,猛地推出。
突然黄沙扬起,遮天蔽日,四周数十丈的沙土全部被掀翻起来。
“大风!”
徒喝一声,数百名沙行者随着沙土被卷到半空。南苏使舞风之势漫步而上,手掌一收一合,一推一拍,霎时间打出千百掌风。
掌风伶俐,如带电光,随着惨叫之声传来,数百名沙行者跌落沙土之上。
“撤!”眼瞧大事不妙,带头的一声令下,无数沙行者仓皇而逃。
“李默还呢?”南苏急忙问道。
“不见了…”曲九儿呼吸混乱,想来也是筋疲力尽。
“你们没事吧?”南苏问的大家,而不是曲九儿一人,在他的心里似乎从未装下过这个偶遇的可怜人。
众人胡乱的轻轻摇头,算是没事吧。
“那个北梁女人呢?”莫清忽然问道。
南苏一怔,沉吟下去。
在瞧向南苏身后的钟晴,她也是一脸伤怀,莫清便也猜到了答案。
钟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岔开话题,说道:“对了,里面…好像还有人。”
众人一愣,有些诧异。
急忙奔回石墙内,隐约间确实是有人在呼喊。南苏等人寻声而近,呼喊声便越发清晰。
“有人在外面嘛!”
没错,是有几个声音在用力呼喊。伴随着声音还有阵阵的敲击之声。
“好像在下面…”南苏说道。
众人扫除石墙内覆盖的沙土,于一处角落,发现了一口井洞。上面盖着厚厚的黑铁盖子,四周锁着粗大的链条。
大漠终日风沙,所以几乎所有的住家里都有一口井洞,用来储存粮食,也用来躲避大风天灾。
砸断链条,翻开铁盖,呼喊声当真清晰起来。
“可有人?”南苏向洞中望去,深邃漆黑,什么都瞧不见。
眨眼后,一熟悉的声音回应:“和尚戒四!求施主一救!”
南苏大喜,喊道:“戒四师傅?”
洞中听到南苏的声音,也是激动,“苏儿!是你么!”
“拿些火把!”
举着火把,南苏率先跃入洞中。漆黑中有了光亮,四下一瞧,才见得这洞中竟然有着十几个黑铁牢笼。
戒四和尚,南耀许多门派的掌门弟子,一一被关在牢笼中。而最深处,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不见容貌,便不知是何人。
“苏儿还在想,师傅说要去花郎山,怎么不见了人,原来…”
“原来是被狗杂碎暗算偷袭,在半山腰上让那丝网困住,给抓来了这!”戒四一拍胸脯,气的眉头深锁。
“那他们…”
“都他娘的一样!”戒四恼道:“那狗杂碎叫咱们给他北梁做内应,说占得了天下,要给咱们封侯拜相。”
众人听得一惊,接着是一乐。
“荒天下之大谬!谁要是怕死敢做叛徒,我戒四第一个扭断他的脑袋!”说着话,戒四不忘瞧了瞧牢笼中的其他人。
那些人有些趾高气昂,有些羞愧难当,众人众面,众生相。
“你这老和尚,贪嗔痴一个不戒啊。”元清忽地笑道。
南苏一回头,“道长怎么也下来了,要好生休养啊。”
“无碍。”
“元清道长,咱们好久不见啊!”戒四开怀,又道:“苏儿,快些将这些狗笼子斩断,和尚被关的憋屈!”
南苏带着断掉的逐云剑,在牢笼上猛地一劈,牢笼瞬间便被切断。这精铁铸成的牢笼,也只有同样炼制的宝剑才能斩断。
“老道…”
最深处忽地有微弱的声音传来。
元清觉着似曾相识,不禁竖起耳朵。
“老道…可有带酒来哇。”
元清身子一颤,念叨着:“老酒鬼…?”
借着光亮,洞里最深处的老者缓缓抬起头,他面色黝黑泛黄,双唇发白,一双眼睛却仍然满是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