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人生‖ 少林功夫砺志(015)
纪实连载(原创首发)
少林功法，练的是体能，更是人的意志和胆气，因为漫漫人生、滚滚红尘没有坦途，只有荆棘和坎坷，没有独自面对的胆气，将怎样去跨越那一道道艰险障碍？一道道沟沟坎坎？
红尘没有坦途，只有荆棘和坎坷。
第十五章 少林功夫砺志
五月十六上午十时，陈巧与小茂和平分手。这场错误的婚约和恩怨难解的爱恋历时近两年，牵涉双方亲朋好友及宗族达数十人之多，劳心劳力的结果给双方身心造成极大的伤害。
陈巧放下装满彩礼衣物的皮箱和一叠现金后黯然离去。他没有想到要起身送行，甚至没有抬头目送，他的意志瞬间崩溃，心里仿佛被人残忍地掏空啦，整个身体似乎变成一个空壳。
他顺手从桌子上抓起一瓶五十度稻谷纯酿烈性白酒，拧开瓶盖哗啦啦倒了一大玻璃杯，一仰脖子咕噜咕噜象白水样喝了下去，然后啪地一声把杯子重重地砸在桌子台面上，伸手抹一把嘴角和下巴上的酒，长嘘一口气。
紧接着，一杯又一杯，不多久桌子上就出现了两个空酒瓶子。那酒是给她准备的，她每次来，吃饭时总要喝一点的，这是她若干年养成的习惯，因为她哥哥开了个粮食酒作坊。
在强烈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脸色变成可怕的煞白，他喝酒从来不会象别人样脸红脖子粗，喝得越多脸越白。
此时此刻，虽然脑海空空，他还是不由自主、迷迷糊糊地竭力去回忆两年起伏不定，坑坑洼洼的风雨历程，那一幕幕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一连三天，小茂把自己反锁在自己房间里，每日只是蒙头大睡，睡醒了又漠然地坐在床头，三天没有出去吃过一口饭，也没有喝过一口水。他虽说对陈巧多次提出退婚极为反感，可真到了这一步却又是非常的不舍。
家里人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也没人问津。直到第四天上午，爸爸在外面叫小茂开门，叫了好久他也没有开，于是，爸爸只好强行把房门撬开。
妈妈进去，看到脸色惨白，而且已经憔悴和瘦得变了模样的小茂时，妈妈的神态非常惊恐，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是小茂从未见过的神情。
她说：“小茂，你这是咋了？你……”
一连问了好多次，小茂只是背靠墙坐在床头，目光呆滞着仿佛没有看到妈妈进来，仿佛没有听见问话一般没有回应，房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
小茂已经没有力气说话，面对今天的结局，他不想，也无需多说什么，这种结局的责任，妈妈应该心知肚明。
妈妈拿来一张靠背椅子，在距小茂一米远的桌旁坐下，看样子她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门外不时传来父亲来回踱步的唦唦声，不知他在想什么。
妈妈哭着对他说：“小茂呀，你如果在这个家里实在待不住，想去哪里就去吧，出去走走也好。在外面过得好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心情好的时候给家里写封信，妈妈只要知道你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就安心了，也不枉妈妈一把屎一把尿抚养你一场。我们把你养这么大有多不容易啊，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千万不能死啊，你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和缺德事，是人家有心要害你，他们不想看到别人过得比他好。你就睁着眼睛好好的活着让那些人看看，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人家好笑哇，你就这样死了让我和你爸日后怎么做人呀……”
妈妈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因为那个年代，多情的男女为无结局的婚姻，一念之差而殉情的也是有的，小茂家对面三百米的村子里就有姐弟俩，弟弟为情精神失常，仅仅两个月后，姐姐又上吊自缢而亡，这一幕幕人间悲剧怎能让小茂父母不引起重视呢。
妈妈接着说：“我们家太穷了，既然和陈巧分开，就分开了吧，你也不比别人差，天下比她好的女孩多的是。你俩就是不退婚，现在我们也实在拿不出钱让你们结婚呀。年后你哥哥还要结婚，我们都不知道该咋办呢。”
小茂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僵持到天黑妈妈才离开。晚上，小妹把饭菜和洗脸水送进房间，他看都没有看一眼，仍然昏沉沉地倒头睡去。
第二天下午醒来，父母都出去干农活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小茂昏昏沉沉、恍恍惚惚地走出房间，他首先去厨房洗一把脸，找到剩菜剩饭随便趴了几口，头也没有回就出门了。
这些天不吃不喝的苦思冥想，他什么都想清楚了，他决定要离开这个只有血缘关系，而没有感情的家；离开这个没有多少留恋意义和希望的家乡；离开这个弱肉强食的，除了钱没有一丝人情味，让他从小就伤心痛恨的钟家湾，今生今世永远不再回来；他想尽快走出这个许多年以来让他深恶痛绝的伤心地，走得越远越好；他永远不想再见到陈巧和她的家人，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迫使自己尽快忘记她和她带给他的那些痛苦经历。
他只穿了一身夏天的衣服，带上仅有的一千多元钱，除此以外一无所有。那个时候，市场上好点的大米每斤才只卖三角钱，一千元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足够一个人几个月生活费。所谓穷家富路，他想只要身上有钱，天涯如此之大，哪里没有容身之地？
小茂踏上北上的列车，历经二十多个小时颠簸，他到了河南确山县城东一所少林武术学校门口。这是一所私立武术训练基地，总教练由登封嵩山少林寺还俗的武僧李耀武担任，所授为正宗北少林武功。在此学习武术的人来自全国各地，男女都有，年龄从六七岁到二十五岁均可自费入学。
他为什么要不远千里来到少林武术学校呢？因为他认识到，有生二十多年以来，每次在经历挫折磨难时，他感觉自己意志很不够坚强，缺乏胆气和魄力，他想改造一下自己。他想在闯荡世界之前，先行磨砾一下自己软弱的意志和怯懦秉性，以利于适应未来的漂泊流浪生活防身自卫，或者强身健体，或者干脆改行投身武术事业？这也是他学龄时的理想之一。
不过，促使他决定弃文从武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从记事起，他和家人没少被外人仗势欺负，特别是近两年倒霉时，如果他是个不好欺侮的人，世人是绝对不敢肆意妄为，朗朗乾坤将他修理部的家用电器哄抢一空。
无数现实证明：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够用说理的方式来解决的，也不是什么人都会讲道理的，对待那些毫无人性的贱骨头，必要的时候，武力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练功！少林武术！说起来容易，可真正练功的感觉却不是外人想象的那么好玩和神奇，初级阶段的体验：那就是一种要人命的超生理体骼改造，无异于某种残忍的酷刑。只要上了运动场，一招一式，一个简单的动作均是在教练少林棍的强制下完成，做得不规范的、偷懒的、怕疼的，都是要挨打的，打了还要练，练不好再打。
吃不了苦的人，挨不了打的人，被教练打了会记恨的人，都是练不了少林武术的，也是掌握不了少林武术要领的。因为没有挨过教练巴掌的人，是不会知道自己的巴掌该练到什么程度的。时常有些受不了那个苦的人欲趁黑夜逃走，被值夜教练抓捕回去，免不了四十到一百少林棍的惩戒。
钟小茂因是成年人，血气方刚之年曾与陈巧婚前同居纵欲过度，早已不是童子之身，体质承受能力自然比不了那些未成年的童男童女，并且在报名入学前已经与总教练有过如实详细说明，特许区别对待循序渐进，故而相对于其他学员，他的训练强度要轻一点点，处罚也相对少一点点。每每感觉体力虚弱，头昏眼花时，他就为对她真情的负出深感懊恼与不值。
在少林武校期间，每日魔鬼式的训练驱除不掉他内心的伤痛，他始终忘不了与陈巧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每每夜深人静，小茂总是独坐训练场一角，痛苦的思绪挥之不去，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陈巧倚偎在身旁，他有太多辛酸和委屈，有太多太多心里话想给她说清楚，有太多怨恨如万斤巨石压在心头，日里梦里不堪重负 ……
他原以为借助残酷训练可以驱散内心的忧郁，可以锤炼心志，可是他发现那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曾经陷入太深太深，以致于很难解脱。
历经半年生死磨砺，全面考核综合评估结果：虽然拳术套路、散打、擒拿格斗、以及刀棍器械等各项要领的掌握较好，成果也十分显著，但由于昔日体能元气损伤过度，致使功力支持不够，非少林功夫短期超生理训练所能恢复，总教练建议回家调养。
本次为期半年的少林武术砺志强化训练，总体效果非常好，此后钟小茂体能有了明显改善，动作敏捷稳健，精神状态焕然一新，性格较从前更加活泼开朗，最大的收获是他此后处世交往不再如从前那么软弱与胆怯。
第十六章：(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