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活·闲情

天长地久的闲情，我站在人行天桥上想到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早间7点多，雾气，橙色预警的程度。公交车和私家车在信号灯前排起了长队。行人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聚来散去。我的眼镜上蒙着一层水气。朦胧不清中的迷蒙，我好像彻底成了人间一看客。

家乡曾经有一座桥，高约三丈。嘎斯泰河流经我们那里时，河面并不宽，夏季的时候水流湍急，大雨过后混浊一两天，水就变得格外清澈，倒映出蓝天白云，很美。幼时的我们会捡来许多的石块，站在桥上，扔下去，看溅起的水花，听噗通的声音，还有砸破了天的趣味。

冬天的水流缓慢，水面上结一层冰，我们继续玩闹，怎么砸都只是浅浅留痕的地方就是滑冰出溜、飞冰车的最佳地点。没人告诉，但是我们就觉得天越冷，玩着越尽兴，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冰更坚硬更有安全感吧。

不知谁提议的，看谁能在加速的冰车通过桥底时，上跳起来摸到桥，惊险的层面考虑不到，刺激是实实在在的。那会儿我们七八岁，个子不高，几个回合下来，谁都没成功。

后来，有人想出办法，石头剪刀布，输了的人去桥上，把一根长长的枯树枝垂下来，碰触到就是赢。我记得轮到自己，低头见小伙们要够到了，就偷偷地抬高一点，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居高临下看得十分清楚，我就得意地笑。我们的大呼小叫声把桥底下的冷风都吓跑了。

有一年夏天，听说有人从桥上掉下去，悲剧了。我们后知后觉河水竟然那么深。大人们猜测纷纷，事件带上了浓重的迷信色彩，让我们本就惴惴不安的情绪升了级，寒暑假都变成了乖孩子。没过多久，城区规划，河道被改，桥也消失了，最后一面竟没见到。

再后来通过媒体见到了各种各样的桥。旅游时，我还走过绳索桥。开头几步，怯怯的，左右脚分不清。渐渐的，仰天俯水，纵览两岸的感觉点燃了内心的征服欲望。遂昂首阔步，听风在耳边欢跃，人和自然就自然而然地融合了。

和它们比起来，家乡的那座真不算是桥。它没有雕栏玉砌，摸上去粗砺坚硬，桥头扁平的石头上刻着“石桥”，简单明了。可是多次梦回依约，语笑喧阗。

我擦了眼镜，视线在有限的范围变得清晰。长长的车流，突然和记忆里年幼时期的小河，合而为一了，一样是缓缓地流淌。我高高地站着，不急于赶赴路对面，桥面好似变成了看台，风景独好，我观观看看，从容漫步。

春寒料峭，一个喷嚏把我打回到现实。我再看了桥下一眼，慢慢拾级而下，或许有逝而犹在，有常而恒牵。桥上众人皆匆匆，唯我多出了天长地久的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