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一个人的内心真正天然并存粹,他总会为春天的消逝而痛苦与忧伤;一个人的内心真正的慈悲并怜悯,他总会为秋天的落魄而悲痛与凄凉。这,也许就是伤春悲秋的故事吧。
春天的离去,是美好的丧失,是美感的丢失,更是心中那份生机希望的破灭。秋天的离去,是走向荒凉的寂寞,是走向落寞的孤独。一个情感饱满而细腻的人,春天的离去会让他落落寡欢,秋天的离去又让他心情低落。
一个心中有一方柔软的性情人,在春去的时光,看到都是大煞风景的美感被糟蹋;一个心中有一片真挚的人,在凄凄的秋风里,进入眼睛之中除了风沙,还有那让人心中苦忧的片片落叶。
苏轼,是一个豪放的性情人,他可以带领人员打破山贼;他亦是可以奋战几昼夜,吃穿在现场,抗洪保卫徐州城;他更是可以在吃穿无保障的情况下,带领家人开荒植树种菜,建立东坡乐园。
雪但苏轼除了有豪放的性情,亦是有一个情感细腻的词心,哪怕一叶花瓣的随风落下,哪怕是柳絮的飘零飞扬,都能进入他心,让他感动情怀,写下《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时光,在不经意的寻常日子里随意的流淌,人们似乎忘却了它的存在,感觉不到它的行进,看到树枝之上的花儿,混然间的褪去,方才让人意识到,岁月已经进入到春意阑珊的暮春。
总是有那么几朵,固执的停留在枝头的花儿,它们舍不得退出属于它们的舞台与光华,贪恋着枝头的风光与旖旎。但当它看到已经结出的青青的杏儿,方才意识到,它的使命已经告终,这个世间没有谁是永恒,永恒的是时光流转,四季交替,日月星辰,不会为谁多驻留一刻,亦是不会为谁,多抛出一线的眼光。
晴朗的光线里,小燕子轻轻飞翔,天空是它自由天地,在尘世农舍里,总有一间是它每年都会归来居住的窝。一条清澈的河流,缓缓流淌,绕着村落人间,绕着属于小燕子的那个家。
那枝头的柳絮,经不起风儿的拉扯与推动,几番的亲密互动之后,随着风儿飘零天空的柳绵去了多半,徒留枝头挺立,似乎在向世人讲述着它的不舍与不甘。春风既能吹走了柳絮,亦是吹醒了小草的睡梦,梦中醒来的小草,急匆匆地钻出了地面。似乎一夜之间,这个世间便已经被绿色所覆盖,到处都有着茂盛的芳草。
院墙之内,有一位妙龄的少女,无忧无虑的荡着秋千,情感所至,竟是发出爽朗的笑声,这笑声与春风有着同样的温度,同样的柔软,传递到院墙外面的大道之上。
笑声的纯粹与天然,进入到墙外大道之上走路的才子耳中,便掀起他心中的心浪,翻腾不已。待要仔细地进一步听取时,笑声却没有了,让行人惘然若失,寻不得任何的理由。心中浑然间,仅剩下了落寞与失意;心中猛然间,就剩下了空荡荡的无着落与无处安放。
你单纯的嬉笑,无忧无虑的欢闹,真的好无情,顷刻之间,惹地我枉然无所措。本已经放下的那份厚望,向往与梦想,便是被你几段没有伤春的笑声,无情的再次升起,再次的凌乱。
正如清朝的王士祯《花草蒙拾》所言:“‘枝上柳绵’,恐屯田缘情绮靡,未必能过。孰谓坡但解作“大江东去”耶?髯直是轶伦绝群。”苏轼可以高唱“大江东去,浪淘尽”,亦是可以低吟“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多情之所以被“无情”的人与物所苦恼,也许还是有一份入世的情怀,也许还是有一份保国安民的现实精神。积极进取,在滚滚红尘之中奋勇前行,似乎便与那个高唱“千古风流人物”的苏轼,有了内心的统一与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