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匠的喜怒哀乐之乐

正月初九的中午，才迷迷糊糊地睁只眼眯只眼地，手机突然响了，很不情愿地拿起手机——北京联通的电话，谁呢？

"喂，新年好!”
“老师，新年好!我是p，给您拜年啦……”
“等等，你是谁？不好意思，没听清楚。”
“我是p,给您拜年啦，同时想告诉您，我和t结婚了，准备在明天举行婚礼，想请您作我们的证婚人。”

激动突然降临。教书近二十年，学生毕业一批又一批，成家的有之，刚生孩子的有之，孩子几岁了的亦有之；但学生结婚请我喝酒并请我作证婚人的，这可是第一次!第一次是别具意义的。

幸福地接受了邀请，表达了祝福，便再也睡不着了。一幕幕都是以前的影子。

p和T都是我的学生，同届同班。真正的地下党，直到高三第二学期我才知道。那时还挺纳闷：两人性格迥异——T温柔端庄勤奋于圣贤书，而p英俊外放似吊儿郎当；两人距离遥遥——T在前排而P在末座……现在想想，这才叫互补啦。

初十那天，带着妻子和小孩来到婚宴酒店，全是班上同学在搞招待，新老班长全到，此情此景真是太高兴了。学生们说：“老师您先坐，等一下忙清场了我们来陪。”于是找个座位坐下来，慢慢感受这喜庆的氛围。学生们陆陆续续就坐，畅谈新郎新娘近况及毕业7年后各自情况。

酒宴开始后，既发扬传统，又有创新，一些名目是我们未曾经历的。一圈下来，新郎步子有点踉跄，在我对面坐下，说：“老师，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来参加我的婚礼!您知道吗？高中三年，我最感谢您的是什么吗？”笑答：“不知道。”脑海里使劲回忆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多年犹念念不忘。他说：“我高一高二时读书不努力，成绩常在倒数。离高考只有三个月的时候，我说：‘老师，我想读书了，能让我坐到前排去吗？’您非常爽快地答应我‘可以’。要知道，我当时可是班上倒数第二三名啊。就因为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就劲头十足，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屌丝想来一次逆袭。尽管当年我只上了二本，但您的许可给了我莫大的动力，所以决定不读二本，到s县复读一年，第二年的分数在北京除清华、北大外，可上其他任何一所一本学校。"

“那可还有爱情的力量哟。”其他同学起哄，我也笑着附和。

“别打岔，”p接着说，“老师，真的，我太感激您了。您可知道，我在s县复读一年，英语提升了20多分，理综提升了60多分，数学也提升了30多分，唯独语文一分都没增加，仍然是您教时的103分，气死我了!”

“那是老师教的好!”周围同学说。

“惭愧惭愧!是我没教好，要不然当初咋只有103分呢？”

“那才不是呢。J同学到长沙某名校教育集团下的一所名气挺大的学校复习，回来和我们讲，那里的老师三个抵不上G哥（注，大家背后称呼）一个，不止一两个人这么认为的。”
“老师，真的感谢你……”
……
又一次循环，看着他的表情和动作，高兴地想：这也许就是酒后真言吧，即使不是，我也权当作是的吧。心里便也陶陶然。他复读后考上了名校，我是知道的，因为当年及第二年，那所复读学校到我县招生时还以p同学作了典型进行宣传。但他所说的请求换座位一事，倒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而且在我而言，学生想读书了，要求换个座位，还能不答应么？

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到了这里，居然成了成人之美的君子所为，岂不是意外的惊喜与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