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安放的魂灵(1)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听到这支《芳华》片尾曲,我会想到兰,想起她与我共同度过的美丽的芳华之年。
我和兰的18岁,是被桌上椅下堆满复习资料,数不清的考试,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窗户边写满了高考寄语,老师魔鬼般的课堂包围的。
其实兰不是我的亲人,也不是我的朋友,仅仅只是我的同学,我和她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但她却无时无刻在充实着我的高三生活。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喜欢站在教室的阳台上,看兰在楼下宽阔的草场上张开双臂倒着快走,芬正着走也赶不上她,她扇着双臂,大笑着说:“要飞了,要飞了”,惹得芬笑着滚倒在草坪上,又累又开心地喘着气说:“兰变成鸟人了,兰变成鸟人了”。她们两人又咯咯大笑起来,草场边的同学咧着嘴笑起来,我也捂着肚子偷偷发笑。
晚自习累得上下眼皮在打架时,兰的一声尖叫让大家顿时清醒,她右手举着芬刚发下来的语文试卷,在教室的过道里跑着笑着大声叫着:“满分作文,满分作文”。
“还给我,快还给我”,芬在后面追得嗓子冒烟,还是无法逮到她。
芬气愤地回到位子上去找水喝,兰就在讲台上欢呼雀跃地跳着,她瘦高的身体每跳一下,下面的同学就嘿嘿笑着说:“本是同桌人,相煎何太急”。我躲在位子上,边笑边担心着她的脑袋撞到天花板。
班主任不在的课堂,大家变得有些放肆,东蹿西跳,放声吵闹。兰时而表演,时而溜到门边放哨。当她“嘘”的一声,全场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鸟啄树叶的声音,十秒,二十秒,一分钟,二分钟过去了,还不见老师踪影。兰跑上讲台,咯咯大笑得弯下了腰,断断续续地说:“灭绝师太……还……还没来。”大家又哄堂大笑起来,也有男生扯着嗓门喊:“兰,你给可以不要那么坏”。
那天的晚自习显得特别沉闷,因为月考的成绩我们班又下滑了。灭绝师太直接放话:“下次月考谁倒数第一谁去B班,而且将按排名来选座位”。这是把大家放到火盆上去烤,谁都有可能去B班,谁都有可能坐在最后面,18岁的自尊心将在那一刻被撕碎。
这次下课了没有人走,也没有人嘻嘻哈哈,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手里的试卷。
“what are you up to ?”兰又跑到讲台上,双手撑着桌面,闪着明亮的眼睛环视台下,幽幽地问。
我们终究还是笑了,浅浅地,无声地笑了。兰这次的搞怪,像农家腊月里装香肠,当使劲往有限空间的小肠内装肉时,向有气泡的地点扎一针,松松气,防止小肠破裂。她的声音比以往都温柔,却像氧气,使劲被教室里的每一个细胞所吸收。
我总觉得这个夜晚有些特别,特别的成绩,特别的灭绝师太,特别的兰,以及那静寂的夜空总找不到的星星。
走在幽静的路上,我的脑子老是回放着“what are you up to ?”(你们在搞什么鬼?),后背凉意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