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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迹

2023-02-03  本文已影响0人  好好吃丶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当远方传来布谷鸟的鸣叫时/辽阔的天空划破悲凉/太阳射出一道光芒/照在那一堆孤单的草垛上/是谁在这里留下身影/又是谁会记得曾经的欢笑/想去找寻一种力量/带着希望去重塑美好/开启另一个梦想/自由地飞在它的怀抱/那一瞬间的失落/留下童年的记号/在泪水迷乱双眼的时候/失去了怀念的布谷鸟

夕阳越过那一缕的云,霞光照射在湖面上,湖岸边高大密集的树林里透不进一丝的红,黑暗很快就笼罩着这片田埂,于是湖的身影在黑暗和夕阳的霞光里进入黄昏。阳台上所看到的还是整轮的红日,茂密的树叶在风中摇摆,那一丝丝的红就在这缝隙里照进家里,点点的斑斓,反射着那一幅的山水画。夕阳就这样落入屋后的树林里,深邃而幽静,空传来麻雀的几声清脆的啼叫,都显得阴森。夜渐渐浮现在天空,半轮月亮支起天的暗淡,几颗星闪烁在天边。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辉烧遍了它所包围的天空。云开始变黑,天像红透了一样。夜晚降临在一声声的蛙鸣里。

当瓦片上的泥雕幻化出曾经的倒影/当门前的锈迹斑斑写下岁月的痕迹/当我踏过那一片沉睡的土地/一张老旧的照片写下坎坷的春秋/满头的白发点燃明灭的烟蒂/破旧的绒袄飞荡在粉的灰沫里/去天国的路上/带走了双眼的迷茫/一个人的死/是痛苦里的快乐

一个人的死是否就真的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离去?当我还在饱受那种威严时,心里是多么害怕和忐忑,而当他离去时,难道我真的会觉得开心?总觉得岁月的烛火在燃烧时就开始抖动着火苗,然后噗的一声就熄灭了。这屋子便归于沉寂,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光明,耳边只有嗡嗡的自鸣。看不见一切,也摸不到一切,像是有一阵风从身旁刮过,吹开了门,照进斑斑点点的月光。屋内一丝的亮堂是回光返照吗?是灵魂来找它的骨灰吗?还是来看望一下最后的亲人,记住他们的面孔,来世好投胎呢?夜静默着不说话,屋头上的浮雕像要浮动着奔跑飞翔,是死去的灵魂的气息笼罩着这间屋子不肯作别吗?

彻底的无眠,来到那灰色的国度,他是一脸的绯红,永远的那样,焦黄的手指夹着永远抽不完的烟,嘴一张便是一口的黑牙,烟悠悠而上,熏白了满头的黑发,不是很高大的身材,但那一双鹰一样的眼和一脸冷峻的表情,冻结了所有人的心,畏惧自脚底而升,毒辣是永远的作风。没有人会同他走在一起只有那个游戏机在他不惑的年岁扔陪伴他娱乐,只是那样的破旧。多少年前才会偶尔踏进他的家门,看到的永远是他在吃着花生米,喝着酒。多少年后,又是偶然间才会去他的家,那张黑白的照片让已经淡忘了他的面容逐渐浮起。在我的记忆中,已似乎没有这样的一个人,他的死只是两场酒宴的超度,我始终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去吊唁,却以一个大人的身份来吃席。无言的心跳动着羞涩,就坐在那口抽水井旁,抚摸着那生了锈的井口,多少年了,只剩下一块高高的台阶,没有了水井,也没有了那样一种沧桑而陌生的感觉。

破旧的砖瓦让雨水轻松注入,让阳光轻易洒进,在这屋内,潮湿的空气散发着丝丝的霉味,些许灰尘落在碗柜上,灶台上的油黑已积了好多层,稻草就胡乱地堆放在一旁。小小的后门透进一丝方形的空间,折回到大门,沉重的声音带着灰尘止步于永远的沉静,再也没有踏进这扇门,没有窗的屋内只是黑暗。

唢呐的悲凉尖叫在脑子里,低沉的重音冲击着心灵,昏黄的灯光映满整间屋子,巨大的不帘挂在屋外。中堂上一张黑白照片,两边的白色挽联透着黑色的毛笔字,两排花圈反射着灯光的闪烁。爆竹的气味充满着整间屋子的哭声,一片的白色伏倒在一堆稻草上,一双双的白鞋翻卷着,鞠起腰的麻绳在飞舞,戴着黑色墨镜的师傅摇着铃铛,嘴里哼着一连串的经文。香腾起烟雾,蜡烛的光埋没在白炽灯的明亮里,灰色的柜镜倒映这屋内的景象。水瓶流出冒着热气的开水,肉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混合着爆竹的烟味,浓烈而腐臭。床无声息地摆放在一隅,帐帘掩下昏暗,一盆炭火摆在榻下,水晶棺里摆放着一堆包着死亡的灵魂的骨头。雨滴在旁边的洼坑里,溅起水珠,乌云布满天空,高大的乔木掩映着天空,愈发的黑暗,透不进一丝生的气味。

在生前的日子里,在疼痛的折磨里,在腐气充斥的屋子里,白天如同黑夜,生如同死。残存的一口气,讲述了一个故事,起码见证了我对于他的尊重。这是关于一条龙的故事,一个下午的时光,一声声的咳嗽里,最终在人生的挥霍里忘记了一切。待着回来,已是夕阳西下;待着明白,已是人去花落;待至发愣之际,已是入土安葬;待至回首凝望,已是尘封的大门。一把锁的锈染了夕阳的红,堵住锁眼的孔,一个石墩的孤独,经历了几代人的温度,至今沉默在青苔的陈旧里。一排倒下的乔木,洒进夕阳的光辉,抹了泥的墙在雨水的冲刷下,块块落下。一个瞎了眼睛,一个白了头发,一个瘦骨嶙峋,拉着烧红的风箱,消失在夕阳的风雨里,转身就是空洞和苍老。

打东边走过的担子/摇晃着天边的梦/玻璃下的诱惑/藏着五彩缤纷的欢笑/背影下的夕阳/染红了稚嫩的脸/在墙边偷度的时光/凝结着晶莹的回忆/枝头上的鸟雀/聒噪着在沉闷的心间/火烧的云游走过坎坷的天边/似痴似醉/满城风雨时/已全是伤痕

砰砰的声响载满了双肩的嘎吱嘎吱,打进村的那一刻起,轰动是一波接着一波。货郎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挑着担子,一晃一悠着,摇着手里大号的木质拨浪鼓,走入每条乡间的小道。一路的摇晃跟随着一路的尾巴,一路的拨浪鼓摇着整颗心的悸动。两方小小的木盒里存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两片小小的玻璃下倒映着一些闪闪的金属物,孩子的眼睛被吸引着,手一刻不停歇地抚摸着那小小的玻璃,无奈的使劲摩擦着,发出吱吱的声响来。

打货郎进村的那一刻起,每双眼的留恋都牵挂着那些以前闻所未闻的稀奇,蜂拥着的身影迫不及待的地打开玻璃,寻找着那火石球、汽水、哨子球……货郎的身边嚷嚷着各种嘈杂的声音,而他只是傻呵呵的笑着,手里勤快着并不说话。顿时,哭声、哀求声、笑声、尖叫声、训斥声、狗吠声都交织在一起,满村的热闹只因货郎的到来而愈加浓烈。俄顷,一切归于寂静。货郎挑起担子,摇几下拨浪鼓,以示作别。嘎吱嘎吱的声音挑在肩头,砰砰的声音摇在手中,身后是一群送别的孩子,货郎那轻巧的身姿很快就消失在村口。夕阳打到这一排木讷的雕像上,红里泛着渴望而又呆滞的面容,上扬的额头,定格在那一瞬间,而那留恋的心却早已随着货郎去向远方。在梦里,全是一个破旧的拨浪鼓激荡在心头,砰砰,砰砰……

伸手都不用遮挡阳光的刺眼,高大的橡树,苍翠的枝叶,错综的枝干无限的笼罩着这片天空。抬眼望去,好近却是那样遥远。虽没有阳光的炙烤,却充满着知了的鸣叫,一刻也不停歇,折磨着一刻也不宁静的孩子。花大姐伏在树干上三五成群的,灰色的翅膀上点着斑驳的黑痘,翅下的红色装点着一抹艳丽,不过是这样的幼小而脆弱。沙堆里突兀着红色的砖头,鲜艳的棱角像来自神秘国度的巨石人一样,孤独而落寞。滚烫的沙子上栽种着一棵已经枯死的葡萄藤,棕色的虬干像开花一样,团成一个球,看不清纹理脉络,在砖的中心里,生长着这样一棵死去的躯干。荆棘随意的堆放,无心的行为却是有意的阻碍。

一条巷子的距离可以通达前后不同的世界。至少在孩子的眼里是这样的。无奈地挣着逃脱,被迫屈服,但始终都在寻找着解脱。身子紧贴着红砖墙壁,忍着小小的痛苦,一个接着一个,躲着荆棘的刺,小心的踩着两抔土宽的土地,汗水悄然的落下。阳光撒到这片空间里,炙烤而沉闷,几十步的路挨了几分钟的时间,但为了心中的坚守和理想,逃避着迂回的大道,选择无名的巷子去实现自己的渴望。一阵风吹来,清爽干净,靠着墙壁,喘着气,手中的弹弓击中墙边的酒瓶子,砰的一声破碎伴着呼啸的笑声而开花。无所谓汗水,也无所谓痛苦,梦是那样小小的,心却是这样大大的,装满了天真的时光。不用躲闪,不用害怕,因为一只狗都是我们最好的伙伴,是这样的快乐!在夏日的炎热里,一条巷子的转折,遇到一捆荆棘的阻挠,一颗无畏的心打开条条通往巷子的路。夕阳带着霞光给他们庆贺,笑容挤满了天空,月光撒下皎洁,巷子归于透明的回忆里。

针叶下的欢笑/飘荡在轻烟的梢头/院里的忙碌/融化冬日的冰雪/远处来的担子/肩挑着喜庆的皱纹/一摇一晃/颠着麦芽的清香/雪花簌簌/留恋那一抹的甜蜜/在双眸的清澈里/在皓齿的袒露里/年关将至/淡却逝去的记忆/珍藏在痕迹里的缠绵

年关将至,已是隆冬时候,塘坊里每日都是烟雾腾绕,如仙境梦幻般,看不见人们的面孔,却似乎能看到他们的笑容。没有机械的轰鸣,只能听到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炸裂的声音,在案板上咕咚咕咚的碾糖声,以及那后院里,簸箕在锅里翻炒花生的声音,还有那用箩筐漾起花生沙沙的声音,穿插在冷冬里的,是这样一场喜庆的盛典。

当上坡路延伸隔壁的前头时,几乎来往的行人都在那水井旁停下脚步,他们或挑着担子,或提着布袋,里面装的是花生亦或馓子。在那口水井旁种植的是几株针杉至寒冬时刻,针叶会簌簌落下,没有人打这旁边路过时注意它们是怎样落下的,只有当灶里缺柴时,才看到火钳上夹着的正是它们。天积着乌云伴着针叶。前院的热气溢出房门,飘升至空中,好似谁家的锅里一刻不停的在烧饭,等候远方的人回来过年,那心中像门前的糖稀一样,厚厚的,甜甜的……

我家隔壁是糖坊,在童年的记忆里,每年的这个时候,人们都要来炒糖,不舍昼夜的等待,也不辞辛苦的筹备年货。在我小的时候,记得前院里有几台小小的机器,里面放着麦芽,空气中都充满麦芽的清香。在这之前,邻居要把麦芽洗个好几遍,然后用水泡上几天。之后把麦芽放进机器,再看到时,就变成了粉末的样子,至于那以后麦芽又变成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前院还有一口大锅,那锅比得上好几口我家烧饭的锅,锅下有三个灶孔,那时我还小,曾到灶台下烤火,灶台很深,里面的人往外看,就像在洞里往外看天一样,但灶台下面很暖和,整个前院也都暖和,轻烟蒸汽弥漫着,时而飘出糖稀的香气,叫我舍不得离开那灶台下,那前院,还有那麦芽的去向。

客屋里也有两口灶,那分别是用来炒糖和炒糖稀的。在锅炉的后方是一块长形的木板,用作案板,案板上放着大小不一的刀和圆形的木质器具。记得那时,邻居在里面的那口锅炒糖稀,待糖稀烧热化掉后,邻居用大铲子一扬起,连着丝儿,送到外面的锅。这时,外面的灶里的火已经生起,接着又往锅里放入米泡子或馓子、姜沫、花生,就开始炒糖。大铲子呼呼的翻着,邻居挥舞着手臂,扭动着腰胯,那夸张的动作好似在跳舞,看得我发笑。不一会儿,糖就炒好,并垒成一大块,大铲子再一扬起,糖块便飞到案板上,然后邻居飞快的用圆形器具开始碾糖,把糖碾成一个椭圆的、扁扁平平的长块。这时,也是最享受的时候,邻居会招呼我来尝尝糖的味道。他用小刀切下一小块还热乎的糖送到我嘴里,软软的,又香又酥!看到我那满足的样子,邻居笑着咧开了嘴,又使劲的碾了几下,然后用刀划开糖块,一小块一小块的,推到旁边的案板上,待至冷却,便可以装起来了。那时,我不光能偷吃到糖,还更留恋那大铲子上的糖稀,又香又黏牙。在装糖后,会留下一些碎碎的糖沫,用搪瓷缸装起来,吃时滴些蜂蜜,那满口的香甜溢出嘴来,甜到心头,堵着嘴都说不出话来。

后院里是炒花生的,那一口锅躲在杂铺里,铺里的大梁上引下一根麻绳,绳上系着簸箕,炒花生的时候就用这簸箕炒,那装满锅的花生,小铲子使不上劲,还费事,大铲子又要炒糖,腾不出来,所以用簸箕炒,真的聪明的想法,显得夸张又有趣。在炒花生前,先要用箩筐装上一筐的花生米,双手抬着箩筐的两边,不停的漾着,筛出花生衣,那花生衣飘到空中,又落到地上,像新年时的炮仗屑,红里透着喜庆。待漾好花生就可以下锅炒了,这时的锅里已放了些铁砂,大概有小半锅的样子,我想这也是不能用铲子炒的原因吧。将花生倒进锅里,翻动着簸箕,花生就若隐若现的藏在铁砂里,真是聪明的人啊,这样炒出来的花生真香啊。而我只知道花生炒好时,忙不迭地抓上一把,送到嘴里,大口的嚼着,越嚼越香,顾不得满嘴的黑屑,砸吧砸吧着都不想喝水。那花生衣看到这情形,也乐呵的随着风飘向空中,打着卷儿落到枝头上。

这一前一后的院子,连着客屋就是最简单的塘坊,塘坊里的陈设是如此简单,忙中都不错乱,一切井然有序,在烟雾中升腾起的喜庆洋溢着这间塘坊。年关是越来越近,塘坊也愈来愈忙,那邻居脸上的皱纹也乐开了花。多少个夜晚,我连家都不想回,连觉都不想睡,只想看着这塘坊里的一切。屋外,雪又轻轻悄悄的下起来了。

这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在不同的年岁刻下记忆的痕迹,或深刻,或淡忘,但那一抹年少时的飞絮,始终涤荡在心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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