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桥长篇小说《食色记》连载(45)
穆春桥长篇小说《食色记》，是作者呕心沥血十年创作的近百万字的长篇世间红尘游记，是一部用诗歌语言写就的散文体，也是一部游记体。小说主要写的是最平常的人性,写的是灿烂的中华文化,先后在简书、头条、知乎连载。
《食色记》有声作品，由这有声工作室制作，主播团队阵容强大，正在喜马拉雅热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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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班，我把脸上刮得干净利索，早早过来。一进报社大厅，扑鼻飘过来一阵奶香，采编部李主任正在喝牛奶。
我过来和她打招呼道：“李主任早。”
李斐站起来道：“秦诗人早。”
我诧异道：“你知道我姓秦？”
“昨天下午碰版会，徐总说你要来编副刊，是全国著名青年诗人，多次获得全国诗歌大奖。”李斐道，“陈主任早早来了，你去总编办找他办入职手续。”
我道：“好。谢谢！”
总编办郑主任很年轻，二十三、四岁样子，矮小身材，“嘟嘟”嘴，让我想起雷神公。郑主任见我也不多言，眼睛冷着，但亮亮的，看得人后脊背发凉。他从档案柜里拿出一张入职表格让我填简介，又复印了我的毕业证书、身份证正反面留档，整个入职手续就算完成了，简单明了。我本以为会让我去体检的，也没有人提。
副刊部只有一名女编辑，见面时，自我介绍，名字叫高曼。她小巧身材，齐肩的爆炸头包围着一张瘦长脸，说话含春带笑的。
高曼客气道：“秦老师，昨天碰班会上，徐总说你要来，还特别吩咐，以后副刊编务方面以你为主，让我辅助你。”
我心忖：“徐广骈工作方法好奇怪，让高曼辅助我，又不当面宣布，我这没名没分的，对高曼发号施令，名不正则言不顺呀！”我心里想着，嘴上说道：“高主任，我新来乍到的，还要多向你学习。”
高曼笑道：“你喊我高曼好了。”
“你喊我笔名丑石，喊老师把我喊老了。”
高曼指着对面办公桌，道：“主任孤岛刚辞职，你坐他桌子吧。”
高曼对面办公桌上胡乱堆着一堆稿件，拆得凌乱不堪。抽屉里乱糟糟的，扔着十几支用秃了水的墨水笔和圆珠笔，有几只空烟盒，还有一只塑料盒里装着吃剩下的几只干果。
我问道：“写诗歌的孤岛？”
“是呀。你认识？”
“未曾谋面知其大名，翻译过不少脍炙人口的英美诗歌作品。后来，听说他当年闹得挺欢的。”
高曼道：“是呀,只能屈尊在我们这帮忙。”
“帮忙？”
“是呀，高薪外聘，每月薪水一万。平时，并不来坐班，每期稿件我先组织好，再交他编审和画版样。”
“文艺报多长时间出一期报纸？”
“我们周报，一星期出一期，四个版面，两个版面副刊。”
“这太轻松了吧”
“徐总仰慕孤岛名气，想借他拓展报纸影响力，可孤岛老师编这小报，不大瞧得上眼，平时不十分上心，也不精编细挑，稿件有的无的，就往版面上糊，总是应付差事。徐总与他渐渐不睦，一直想寻隙换人，可碍于情面下不了手。这不，孤岛老师过东北过年，徐总让郑抱负给他电话，说报社经费紧张，让暂时不用过来，等通知。其实，徐总也是变相炒他鱿鱼呗。”
“那我不抢了人家孤岛老师饭碗嘛。”
“是呀。后来孤岛老师打过我电话，臭骂徐总卸磨杀驴、看人狗眼低，呵呵，有意思。”
这高曼有点大嘴巴，不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说什么，并不忌讳人。从她嘴里，我知道了整个报社大概：原来报社原在文化局楼上，后来人手渐增，办公室坐不开，局里又不改善办公条件，徐广骈一气之下，便把报社搬来罗湖国际大厦，租下这套大开间办公室。报社一共一十七条枪，除去上面局里挂总编副总编的不算，从徐广骈这算起，总编办两人，财务部两人，采编部6人，副刊部2人，广告部2人，发行部两人。
从聊天中得知，高曼是福州人，厦门大学中文系毕业，先在家乡做文员，干两三年后，觉得无聊，跑来深圳，在人才市场找工作时，被徐广骈看中，现场抓过来的。她人挺好的，不过穿衣打扮品位实在不能让人恭维，有点胖，却穿着一条绿色紧身萝卜裤子，勒得屁股沟像条大海沟，烫着曲线有点夸张的大波浪，像满头挂着电话线。
她继续说道：“徐广骈高薪找了个不服管主儿，骑虎难下。这徐总吃亏后改变策略，现在找个名气小、好使用、易管理、薪资不用给太高的人，也就是你呀，来替换孤岛。”
她说话挺直接的，不拐弯抹角的。
高曼主动拿给我厚厚一本报纸合订本道：“给，这是去年全年报纸合订本，你先熟悉一下报纸，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一版二版采编部负责；三版四版由副刊部负责。”
我拿着合订本细细看，报头集的毛体，创刊号上，有省市领导、兄弟报社、传媒界名人写来贺词。往后翻阅：一版，娱乐新闻；二版，本地娱乐新闻和歌星、影星专访；三版，国外娱乐新闻；四版，“沃土”副刊，刊载纯文学作品。
一版版式看着似曾相识，我仔细看，恍然大悟：“原来是模仿《人民日报》版式，标题字体字号、记者、通讯员名字从字体到字号全部照搬。”
高曼道：“徐广骈要求，小报要办出大报精气神来，要办出党报档次来。”
我心里有了底：没办报理念办报思想之人，才如此东施效颦。那三版国外娱乐新闻，无非到处剪点粘点，也不要求时效性，能博读者眼球即可。那孤岛走的性感路线，选那些照片都是坦胸露乳的，看出来刻意为之。四版我看了翻，看出蹊跷之处，几张老面孔经常出现，问高曼。高曼道，这徐总最不能忍受的，孤岛老师爱上关系稿，拿报纸卖人情。
我注意到一版有一期 “鹏城星座”栏目，刊载一篇陈碧真专访，文配靓照，非常吸引人。我仔细读了，文章陈词滥调、了无新意，无非写歌星陈碧真出生地、进修声乐经历、唱歌获奖奖项、对歌唱艺术见解等等。
文尾有陈碧真个人简介：身高--1.68米；体重--50公斤；星座--双鱼座；学历--大学；职业--歌手；爱好--文学、音乐；最喜欢的颜色--红色；最爱吃的--水果和巧克力；最幸福的--雪夜读禁书；最幸运的事--考入中央音乐学院；最喜欢的城市--西藏，一个没有去过的遥远的城市；心目中的男性--知性，纯洁，不庸俗；人生格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说实话，她那条“最幸福的”答案，让我感觉别出心裁。一般来说，换别人大致会写“每次回家见到父母的那一刻”，或写“听到宝贝女儿喊第一声妈妈的时候”，而陈碧真竟然写“雪夜读禁书”，颇有些惊人之语。
中午，高曼从抽屉里拿出几份快餐单递给我，建议道：“每天午餐自己叫外卖，这是不同酒楼送发的快餐单，高中低档的都有，你看你吃什么？我午餐一般点‘皇中阁酒楼’快餐，它家价格虽高一点，但食材新鲜口感好。”
我问：“你点什么，帮我也点一份。”
高曼道：“我点15元一份的，两荤两素加一份例汤，好多搭配，你自己挑，我选的两荤牛肉烧大白菜和烧籽乌，两素炒西兰花和炒空心菜。”
我道：“行呐，我也来这个吧，我不挑食。”
送餐的来，高曼要帮我付，我不让，坚持着自己付账。
吃完饭，高曼从柜子下面拿出个薄毛毯来，说去会议室沙发上午休。我见办公室里没人，扣陈碧真闺蜜BB机，陈伟丽马上回电，知道我是丑石后，道：“碧真兄让准备一万块钱，说你急用，我从银行提出，你今晚来我驻演酒廊拿呀。”
“你酒廊在哪？”
“碧真兄没说呀，‘飞碟’酒廊，很有名的，深圳少年宫大门旁，燕南路上。”
“您晚上几点在？”
“我晚上八点至十二点之间，会一直在的。”
“好的。”
陈伟丽说话不疾不徐的，声音蛮有磁性。放下电话，我查了墙上的深圳地图，发现燕南路是一条与主干道深南中路相交的支线路，离我住处沙埔头村并不远，距离不到两公里。
下午继续和高曼乱七八糟闲扯，高曼悄悄道：“财务部主任黄若依是杨局长家亲戚，总编办主任郑抱负是分管报社的郑副局长家侄儿，这两人你平时躲着点，最好别招惹。那李主任叫李斐，是报社业务骨干，整个报纸的新闻采编都由她负责整合。”
我感谢道：“谢谢你指导，我小心好了。”
“尤其刚来的广告部张小纤，整天穿个超短裙上班，裙子都短到内裤了，整天抹的和狐狸精一样，把徐广骈魂都勾跑了，有事没事老往广告部跑，真是老猎手遇到了千年狐！”
“呃，哈哈。真是大棚乱了四季，权利和金钱乱了年轮！对了，填入职表时，听郑主任接电话说--‘蚂蚁三个姨妈捂’，什么意思，听不懂？”
“‘蚂蚁三个姨妈捂’是他办公室电话，2239255。”
“原来电话号码呀！”
“哈哈，你这么搞笑的，真能被你笑死！”
高曼很容易接近，一个工作日下来，我们相处挺融洽。快要下班，桌上电话响，高曼接了，对我道：“丑石，徐总让你去他办公室。”
我走进徐广骈办公室门，只见他满面春风，一见我热情说道：“下班别走，晚上报社为你接个风。”
“我哦......”我想起晚上要去‘飞碟’一事，正迟疑着。
徐广骈亲民道：“我什么，客气啥。”徐广骈随手喊来办公室郑主任，吩咐道：“你定个包间，通知一下各部门，今晚下班不要走，报社为新员工接风，全员参加，无故不得请假。”
我本以为是报社惯例。
高曼私道：“不是，你享受的特殊待遇，看出来，徐总对你挺器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