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时的记忆(四)一碗咸菜(君子蘭花语之484)
文/分湖芝蘭(贝儿由里)
2021年1月15日 周五 晴 2~16度
记得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江南水乡人家到了冬天,家家户户都有一只咸菜缸。
从前,进入初冬便是腌咸菜的季节,农民把从田里收上来的䒙(Cang)菜(青菜的方言)拿到街上来卖,为了买到好的䒙菜,祖母起早去人民桥东的菜场买䒙菜,祖母是小脚,走路比较慢,所以祖母背有重量的东西必定会带上我这个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孙女一起外出,我可以帮祖母提上一点东西。
买䒙菜一定要买白头的,这样的䒙菜腌出来的咸菜来得好吃,那个菜梗吃起来的口感很脆很嫩,那时的早餐桌上少不了这腌制的尚好的过粥小菜,腌后的䒙菜叶生吃不太受人喜爱,只能炒肉丝熟吃。但腌䒙菜必须在菜缸里同时腌上一些雪里蕻菜,这样腌出来的咸菜鲜到眉毛要脱忒。
祖母家里的每顿饭桌上都有一碗咸菜,这碗咸菜只有祖母一个人吃,这是祖母的特供菜,专菜专用。祖母用一只咖啡色的箍窑碗放入切碎后咸菜,将咸菜碗放在饭镬里的蒸架上炖,每次烧饭的时候祖母从不忘记这只咸菜碗,把这一碗咸菜从吃饭间端到灶屋间,二间屋之间隔了一个小天井,不管刮风下雨,任凭气候有都恶劣,这咸菜碗祖母总是周而复始地带到灶屋间去蒸,碗里的咸菜蒸得稀疏塌烂,祖母的每顿饭桌上都有这只咸菜碗相伴,她与这只咸菜碗结下了一世情缘。
在祖父母晚年的时候,也就是在七十年代初,他们告别了住了大半世的房屋,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他们相处几十年的左邻右舍,迁移到我们家里,与我们三代同堂。那时候我的母亲尝试着让祖母把这咸菜碗不要,祖母似乎把咸菜碗当成宝贝,坚持自己的老习惯。母亲这样做也有她的想法,生怕人家看到祖母一直吃咸菜有其他看法。祖父说,祖母吃了一世的的咸菜,到老来再叫她减掉这个节俭的毛病已经不可能了,就顺着她吧。在祖母临走前的一个月里,她烧了一镬子的咸菜,她喃喃地说,有一只乌龙船摇过来接我回西塘去,我要去养猪,这烧好的咸菜带回去给猪吃……
祖母临走前惦记着她的家乡,还惦记着她吃的咸菜。
祖母三顿不离吃咸菜的行为,我们都很感慨,她的出生并不贫寒,婚前是西塘胡家的大小姐,祖母胡家和西塘倪宅是姻亲。婚后的祖母是中医世家后人的太太,日子都过得不用愁吃愁穿,但她一生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祖母的节俭品德令人钦佩。祖母为她的子孙后代积善积德,感谢祖母给我们的基因里留着勤俭持家的优良品德,我们今天过着的幸福生活离不开祖母的言传身教。
粒粒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