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志怪:审鬼平冤驱虎造梦
唐肃宗时候,即墨县的楚县令家里有一个下人叫陈魁。自从他十岁那年没了父母后,就在县令家做下人。
陈魁酷爱读书,一有空闲,就悄悄地蹲在县令大儿子楚山,二儿子楚河读书的私塾外面听先生说文解字。就这样过了几年,他学会了好多好多的字,还能写出一手好文章。这出人意料的事情使先生倍感惊讶,楚家的两个少爷也嫉妒得要死。打那以后,楚山和楚河连私塾的墙根也不准陈魁靠近了。
看到这情景,与陈魁同岁的楚梦气不过,我就背着县令和两个哥哥,经常偷偷地从家里拿书给他读。陈魁长到十八岁时,已成了身材魁梧,容貌英俊,胆大心善,聪明多才的青年了。楚梦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他俩接触也,就渐渐多起来了。
从小就嫉妒陈魁的楚山和楚河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向楚县令告了状。楚县令勃然大怒,把陈魁打得死去活来后,撵出了楚家,楚梦满心想和他一块跑掉,由于楚县令看管得紧,只能望着陈魁一瘸一拐地离去,心肝欲碎,泪流满面。
这天,陈魁来到胶西县的时候,瞧着一群人围着官府墙壁上的红色告示纷纷议论。他凑到跟前一看,告示上写道:“愿做本地县令者,不论出身、年龄如何,只要报名即可登位。”
他很纳闷:县令这个官位,历来都是上头委任的,这地方为啥自己招聘呢?向周围的人们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三个月前,这里的官府,突然闹起了鬼。原来的县令吓死了,后面派来的县令,过不了一晚,也都吓死了。从那以后,谁也不敢到这儿当官了。上头官员逼于无奈,只好贴出了这样的告示。
陈魁几年前曾跟一个道人学过道术,所以一点也不害怕,便走进了官府。官府里的仆人们,瞧见一个年轻小伙子自告奋勇来当县令,心里都替他惋惜:多好的年轻人啊,可惜到了明天,又成了一缕冤魂了。
当晚,陈魁在县令卧室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点了一支大蜡烛,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书。屋里除了陈魁翻弄书本和蜡烛燃烧的声音外,没有一点别的动静。
三更时分,屋门突然“吱嘎”—声开了,走出来一个瞪着大珠子,披头散发,满脸血迹斑斑的姑娘。陈魁不觉一征,厉声吼道:“站住,既已身死,当入轮回,为何三更半夜闯进官府?”
来者停住脚步,恭恭敬敬地向陈魁鞠了躬,开口道:“县令大人,请原谅民女。我原是本地魏东讯的独生女。三个月前,我独自进山挖药,粮行掌柜沈冬青想趁机侮辱我。我极力反抗,他盛怒之下用石头把我砸昏过去,推下了山崖。我的面部变得十分可怕,不能回家,为了报仇,我就到官府来告状。可是过去的那些县令个个都胆小如鼠,一见了我,便都吓死了。你是位胆大、贤明的县令,如果能替我报了仇,民女便能安心去轮回了。”
陈魁又问道:“就为了这件事,你才到这里来的吗?”
姑娘答道:“是的,县令大人。”
陈魁说:“那你快去地府报道吧!你的事本县自会为你做主。”
姑娘又深深地鞠了躬,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早晨,当陈魁端正了官衣坐在官府大厅的县令椅子上时,官吏们一个个愣神了,真不敢相信这位新任的使者还活着,大家称赞陈魁过了鬼门关,不愧是个有胆量的英才!
陈魁向官吏们问道:“本地有没有个一位领着独生女过日子的魏东讯?”
官吏们答道“有,不过三个月前,他的独生女进山挖菜时失踪了,现在她整天哭哭涕涕地过日子,精神都失常了。”
陈魁又问道:有个叫沈冬青的吗?”
官吏们答道:“有,他是本地粮行的掌柜。”
陈魁的问话,使官吏们纳闷,他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呢?
问完话,陈魁当即下令道:“来人啊!即刻将沈冬青给我抓来。”
众捕快领命而去,没一会儿,沈冬青被押进了官府。陈魁厉声喝道:“沈冬青,你把三个月前干的事情,如实招认来!”
沈冬青一听三个月前的事,顿时吓得脸色铁青,两腿哆嗦,扑通一声瘫在地上,不得不招认了自己的罪行。依据沈冬青的罪恶和那姑娘的要求,陈魁给沈冬青以应得的惩罚。从此,陈魁的大名四处传颂着。
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即墨县的楚县令耳中。因害怕报复,楚家爷三个吃不香,睡不宁,绞尽脑汁,想要密谋除掉陈魁。经过商议,决定由楚山亲自去胶西县,以谢罪解过的名义,把陈魁单独请到即墨,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害死。楚县令的女儿楚梦知道了他们阴险的诡计后,深为陈魁担心,连夜托人,把信送给了陈魁。
陈魁接到信件,沉思了一会儿,计上心头。
这一天,楚山骑着马,带着请贴,向胶西县奔来了。行至半途,突然从旁边树林里窜出一头老虎,马儿看到老虎,惊得掉头就跑,老虎见状紧紧地追在了后面。慌不择路之下,马儿跑到了附近的一个山坡上,可是它还是一劲照直往前跑,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马鞍上的楚山吓得魂不附体,可又不敢从马鞍上跳下来,眨眼工夫,连人带马滚下了山坡。就在这时,那头老虎竟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宣纸,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
当楚山清醒过来的时候,心爱的大骡马和可怕的老虎都不见了踪影。唯独自已躺在一块大石头边,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一只胳膊还摔折了。他只好端着疼痛难忍的胳膊,艰难地回了家.楚县令和楚河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都骂楚山是个不会办事的蠢材。
过了几天,楚河带着请帖,骑着马重新来请陈魁。当他走了几十里路,来到陈魁管辖区内的一个村子时,已是口干舌燥,就想找点水喝。
可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锁了门,他很奇怪,在村子里焦急地东张西望。正巧一个老人在井台打水,他急忙跑去喝足了水,问道:“这村子里的人都上哪儿去了呢?”
老人慢慢腾腾地答道:“村子里的人都去喝仙酒去喽。”
楚河觉得挺新奇,就问:“啥叫仙酒呢?”
老人放下扁担说:“是这么回事,我们这附近有座仙灵山,不知小伙子可听说过?”
“听过,听过,打小就听说了,有人还得过神仙的赏赐,发过一笔财呢!”
“哈哈,今天早上,神仙带着酒下山了。只要心诚,神仙就会给你酒喝的。喝了仙酒,我会长生不老。”
楚河一听,岂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恳求老人,把他也带到神仙下山的地方去。当楚河被老人领到深山的时候,瞧见高山瀑布的下头,有一座用木板搭成的大台子,上面站着一位背剑的长胡子老道,手里捧着一个大坛子,台下的人们,不断向老人鞠着躬。楚河断定,这就是神仙和仙酒了,就赶忙挤到前面连连鞠起躬来。
这时,神仙发话了:“刚来的青年,很是心诚,这坛酒,由你先喝吧。”楚河接过神仙递过来的仙酒,真是高兴极了,为了不让别人再有机会喝到仙酒,他一口气把整坛酒喝了个一干二净。结果,还没等他放下空坛子呢,就醉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河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木台子全烂掉了,上面落满了树叶楚沙。不禁感慨道:“这是过了多久啊!还真是一眼百年啊。”
他站起身来,想着先回去看看吧!在返回的路上,遇见一群人在地头休息,问道:“各位,请问你们可曾听说胶西县有个叫陈魁的县令?”
人群中的一个老人,磕了磕烟锅答道:“听老一辈说过,不过那都是二百年前的事了。”
楚河一听人世间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而自己还这般年轻,不能不感激仙酒的效力。心想,当时家里人都早已死光了,若是有了曾孙子,现在也变成了老头子了。楚河边走边想,很快就到家了。
走进家门一看,一个和自己父亲非常想象的老头,正盘腿坐在炕头上抽烟呢,只是那人比父亲瘦的多。他断定了这个老头就是自己的曾孙辈的,便大声说:“你不会认出我是谁来的,我就是你的曾祖父啊!”
楚县令抬头一看,是二儿子楚河,不禁勃然大怒:“你这个混帐的东西,连你的父亲也不认得了!”说着,给楚河一个耳光。
楚河也勃然大怒:“天下哪有曾孙子打曾祖父的道理!说着,也给楚县令一个耳光。”
楚县令和楚河互相暴跳如雷,一个不住地狂叫:“你是我的儿子”,一个不休止的叫喊,“你是我的曾孙子。”爷俩打得好不热闹。
如此荒唐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四面八方,后来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派人调查这件事,谁知不但查明了原因,还查出了楚县令贪赃枉法、欺压黎民、勾结盗匪,带下龙颜大怒,甚觉他们不但有负皇恩,更丢尽了朝廷的颜面。立刻下令,将楚家满门抄斩。
三日后,陈魁也挂印而去。只是有人在他走的时候,看到了楚家三小姐楚梦。可他跟别人说的时候,没人相信他,因为大家都看到楚梦那天也在法场被砍了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