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母亲去世的记忆

　　“你刚刚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了？”骆遗看对方情绪已经平稳，轻轻问道。

　　“是。我想起来之前在双生公园遇到爆炸的事情了。”想到和母亲的最后一面，从此她的音容笑貌只能在回忆里搜寻，卢亦歌的声音就有些哽咽，“我想起来了，我母亲因为救我而永远留在黑域里了。”

　　骆遗半晌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有些遥远，突然声音有些叹息，“母亲啊……”他低了低头，“我应该没有享受过吧…...”他撑起头来看着她，笑着说道，“包括所有的……”

　　卢亦歌静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能告诉我……”

　　“不能。”骆遗还没等她说完，就拒绝道，“我已经这样过了二十八年，现在根本不需要安慰这样的东西。再倒转回去细数以前的经历，我觉得是对现在的我的侮辱。”

　　“嗯。”卢亦歌不知道说什么地应和了一句。成长到不觉得曾经残缺，那也是......成长。

　　“别这副要死人的表情。你还有没有想起其他有用的信息？”骆遗敲了敲桌子。

　　卢亦歌看向远处慢慢回忆道，“你还记得双生公园黑域最大的区域吗？”她询问着他，双手比着形状，“就是那两棵百年银杏树。”

　　骆遗点了点头。

　　她声音轻了，“那处景观叫‘余生有梦’……”

　　“嗯？”

　　卢亦歌轻笑道，笑容里有苦涩，“余生有梦啊，我父亲叫卢余，母亲叫方林夕。”她看着前方，眼睛略有些湿润，“那两棵一模一样的银杏树是父亲‘马良之笔’研究的成果，在这之前，其他科学家同等条件下还从未成功存活过如此高龄和庞大的植物。父亲成功后开心得像个孩子，成果移去那个公园后，就按照他的题字将那处景观命名为‘余生有梦’。”卢亦歌声音颤了颤，“可惜了……那里最终却成为母亲的葬身之处。”

　　她缓了缓情绪，继续笑道，“你肯定很好奇我跟母亲一起去那个地方，爆炸那么猝不及防，我为什么能活下来……”

　　“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骆遗打断她。

　　“你知道质能方程吗？”卢亦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脸色有些苍白。

　　骆遗回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别说了。”

　　她擦了擦眼泪，“就那样，母亲在临危之际，把我推了出去，她自己受了伤再跑不动了，我在远处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爆炸的气云吞没，然后和黑域沦为一体。”卢亦歌讷讷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你说，就是那两棵银杏树，黑域和正常空间交界的地方，都能看出它们隐隐的轮廓，我母亲的样子，怎么就看不到呢？”

　　她拍了拍自己脑袋，“傻呀，就算看得到，那她断了手臂也是不美的，母亲肯定不喜欢……”

　　“这样也好……”卢亦歌终于控制不住又哭了起来。这次骆遗倒是没来安慰她，他大概看出来了她这会儿只是想有个情绪发泄口，受不得旁人的劝说，越劝越狠。

　　“父亲曾说，‘尊重自然法则，潮涨潮落，阴晴圆缺，有得必有失。无中生有，是会带来灾难的。’某种程度上父亲一直把这种灾难，归结于他打破了自然法则所受的惩罚——违背自然规律的发展，都会遭反噬的。他受到惩罚了，他一直这么自责地跟我说。”

　　骆遗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嘲讽，那厌弃的神情就像一个人没找到自身存在的意义，“是啊，都是会遭反噬的。”他定睛看着卢亦歌，“但是反噬的结果都是被实验对象来承受的。”

　　卢亦歌沉默了，“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看她们消失的地方。”骆遗指着前方克隆人和后来出现的黑影之前纠缠的地方——那里已经成了一片黑域。“你懂吗？她们消失的过程就是黑域爆炸以及黑域形成的过程。”骆遗放下手，“你们是不是觉得，只有复制体自己发生了爆炸？根本不是，是本体和复制体共同作用，才会产生黑域。”他反问道，“这难道不是被实验对象来承受反噬的后果？”

　　卢亦歌眼里有些不可置信，“黑域的研究资料里没说这个事情。”她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内容，“不，你说的是错的，有的本体还在。”

　　骆遗笑得弯下了腰，“你好好记住这里黑域的区域，很快你们那里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