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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朵来不及绽放就凋零的花

2023-12-14  本文已影响0人  萤火虫的小灯笼

那一年,我住院了。

因为床位紧张,我住进了血液内科。

我们病房四个人,我住在病房门口一床,那段时间,我的名字就是代号:一床。

有人来看我,里面病友大喊:一床,来人了!

我就跑回来看看是谁来看我了。

里面病友老公要去打水,会吆喝一声:一床,帮你把水带上了。

我就大声回答:好哦,谢谢啦!

那时候,有一个小女孩,十岁左右的样子,很漂亮,高高地扎两个粗的小辫子,穿一双质地很好的棕色牛皮小皮靴,小棉袄上一件漂亮的小披肩,看上去很体面。

女孩皮肤暗黄,大大的眼睛,她跑到我们病房门口,用手扒着门框,侧着脸面朝我们张望,那感觉还不认识我,对我有好奇感。

我正躺在病床上无聊,那时候都没有手机,我也没有带书,整天输完液就和病友聊聊天,无所事事。我看见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主动向她打招呼:嗨,你好!小美女。

她羞涩地躲开了,脑袋一缩,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继续躺在病床上,翘着二郎腿无聊。病房里其他人在睡觉,此时此刻,没人陪我聊天,我看着窗外一片流云慢慢地飘过。

小姑娘又来扒着门框张望,我正想和她打招呼,一个男人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走了。

三床醒了,她告诉我这个小女孩生病了,听说很严重。

什么病呢?

我关切地问,那么可爱的忽闪着大眼睛的姑娘,谁不爱呢。

三床说:好像说是什么红斑狼疮。

我没有听说过这个病,也不知道它的厉害。

今天满屏刷到周海媚因为系统性红斑狼疮过世了,我忽然想起那个漂亮的小女孩。

这个病真的很厉害,美丽的周海媚生前一定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我想起了那个小姑娘,她离开人世已经二十五年了。

几天没有看见小姑娘了,本来在走廊可以看见她一个人寂寞地走过,寂寞地坐在长椅上,寂寞地用大眼睛看着我和她打招呼,并不回应。后来,走廊里再也没有看见她小小的身影,直到有一天黄昏十分,忽然听见一个孩子凄厉的哭声,又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向着旁边病房奔去。

我跳下病床,跑出门外,我看见许多病友都奔跑过来,拥在那个病房门口。三床的家属在我耳边悄悄说:小姑娘不行了,她妈妈赶来了。

我不明白什么是妈妈赶来了,可是人多,气氛肃穆,我不方便细问,就和众病友一起静静地守着,也不知道守什么。

没有再听到孩子的哭声,接下来是成年人爆发式的哭喊,那声音让此时此刻的我想起来,还是会想哭。那是一个父亲和一个母亲的哭声,他们漂亮的女儿刚刚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孩曾经多么煎熬,苦苦地期盼过、等待过啊!

小姑娘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小姑娘跟随爸爸,妈妈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小姑娘从此失去了妈妈。后来,她得了病,父亲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药,孩子在忍受着幼年丧母的心灵痛苦时,还要承受肉体上的病痛,她每天沉默寡言,在病房里,在楼道里都好像是一具没有重量的假人,没有表情地轻轻悄悄地飘过去飘过来,直到最后她飘不动了,向爸爸提出要求,希望见妈妈一面。

爸爸和妈妈是失去了联系的,爸爸想了很多办法,去寻找妈妈。孩子就一直在坚持,她在极度的病痛中坚持着等待妈妈的到来。

我不知道她扒着我病房门口,悄悄偷看我的是在看什么?她会不会想着如果我妈妈在身边,也许和这个阿姨一样。

她最终还是等回了自己的妈妈,在她爆发式的发出最委屈最悲凉的哭声那一刻,停止了呼吸。

我不知道她是否来得及喊一声:妈妈!可怜的孩子,在她短暂的人生旅途上,可曾见过明媚的春天和阳光。

人生最重要的是健康,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地方,我们见多了人间冷暖苦痛,才知道健康是什么,健康的活着是什么。

在另外一间病房,一个五岁的叫黑妞的小姑娘,点滴扎在脚上,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来照看她,针水滴完时,她拒绝护士拔针,自己拿着棉签,勇敢又熟练地拔掉针,围在旁边的亲人和病友爆发出一片赞扬声,她骄傲地笑眯着眼睛环顾大家。

同样是孩子,来到这个世界,有的孩子在享受着,有的却在承受着。

成年人需要思考爱的主题,如何相爱,如何在爱中,把爱传递给我们亲爱的孩子,让他们能够如花绽放,而不是在凄风苦雨中悲伤的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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