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
小玉同志叫我妖颜MM时很自然,我们隔着屏幕,可近可远。
很多网上的朋友这样称呼我,我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认准了我是MM,而不是姐姐阿姨奶奶甚至其他。
在我应承这称呼时,我随手打出了小玉GG,就忍不住想笑,这像是某部蹩脚的台湾电视连续剧里的台词。
不由的想到颜近,想起他从来没叫过我MM,我也没叫过他GG,这两个字母在屏幕上多少有暧昧的成分,特别是今天,2002年2月2日。小玉也觉察了,想把这叫法收回,我不但不让,还发了一个玫瑰的QQ表情,小玉回的是一个拥抱表情,对了,人家昵称叫吴妖小玉,传说中尊贵而任性的公主。
我想到我的一个关于炸弹的说法,我对小玉说,你随时可以引爆。在我观念里,这炸弹是用经年的老酒做成的。
(夜很静,晚上的月亮太低,懒懒斜倚在茂密的香樟树梢上,星星散乱,云也随意。)
我重看了一遍聊天纪录,然后打上:记得,你欠我一朵玫瑰,我欠你一个拥抱。手指却在发送键上键上停了几秒,最后按在了关闭键上。
1。
我不是个时髦的人,只因得了闲,在网上晃荡日久,潜移默化,脑中多了几个单词,偏我喜欢推敲,就得了些感慨。
先是“逃跑”这家伙,自称千年妖鱼,文字扎实有异,受他诱惑,到了他的地盘玩,那里叫“贱人基地”,我才知道了原来贱人已经成了个时髦的词,逃跑列举了贱人的种种贱法后论:贱人只是撕下了脸上的那层皮,很少有人撕皮,毕竟长在脸上,这个过程格外的疼痛。逃跑解释:这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我受了蛊惑,心甘情愿地做起了贱人,甚至有把它发扬光大的理想,以至直到现在,我身上依然有贱的痕迹,或者这样说,这贱本来就存在。现在想来,对着某人大喝一声“你这贱人”时,口形切齿,声音凶狠,痛快淋漓之极。
当然这有局限,要是真的敌人,或是关系死铁的朋友,才会有骂的乐趣,若对相交平淡之辈,那只会失了自己修养。首先说这个词是我认为,骨子里我们都是贱人,物以类聚。(打个哈哈。)
2。
而后在一些疼痛寂寞甚至病态的女子间知道了另一个词,“宝贝”,她们大多阴冷内向,暗地温柔,彼此用宝贝相称。当我明白此词和现实中宝贝的差异时,我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个词,无意识地和她们相仿,虽然我自己并没有找个宝贝或者做个宝贝的意思,这就像男人总是喜欢妖娆性感的女子,这并不表明他希望自己的太太也是如此模样。
我经常想象作为宝贝们的世界和空间,一直没有尝试的勇气,那些隐约的温暖充满了小资的暧昧氛围,最终只是个久远的梦想,沉淀在我作为桃花渡的种种传统中,只是小玉一句“妖颜MM”又勾起了这些纵横细腻的劫数,让我有了把宝贝这个词重新解释的冲动,心底里渴望着宝贝柔软的拥抱。
3。
我亦步亦趋地适应着网络,和其中的单词,“妖”字的出现有突然性,好像在一夜之间,在网上随手抓一把都是这个字,即使如此,一看到这个妖字,总还是忍不住探究一番,私下里也一直用妖来装饰我渐衰的容颜,这是不是赶时髦我也无法说清,小玉也是用妖粉饰的人物,这让我看到了共性。暗夜里,就着屏幕的蓝光,我从文字里细细打量斟酌,企图找出些明确的轨迹,直觉得小玉恣意地宁静柔软,另一面又嚣张地疯狂发泄,在一个世俗天平的中心,忽左忽右,妖。
4。
最后提到的酒好像不算是时髦的字,小玉GG也好酒乎?好酒,真正好其本身的不多,我就不相信我真的能品出酒的美味,在我看来,酒只说明了有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也许就是平衡天平上一个并不不重要的砝码,只是它往往可以决定这个天平的倾斜。八年前糜君夫妇从北京回来捎了瓶二锅头给我,是红星牌的,小瓶装,在超市里有卖的,3元或者3.5元一瓶。我当时没在意,不过没有马上解决它,觉得礼轻情谊重,没想到一留就多年,现在还摆在我的书柜显眼的地方,瓶内的酒少了一大半了,到现在越想喝它越觉得不舍得,它于我的意思已经发酵,非年前可比。我一直把它当作了“我 的 东 西”,它在那里,我随时可以开启这个拥有着的欲望。那么,对于小玉GG炸弹的解释,应该和这酒相近,那么,这样的拥有,不管开启与否,都是种夸张的美丽。
5。
身份证上,我的生日是1924。1。1。
其实,今天才是我的生日。
雪依旧在下,这个冬天,我不再对冷暖有感觉。
嗓子疼痛,很想忍住不咳嗽,可是,忍不住。
所以,我的情感在很多时候,连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6。
也许我用错了标点符号,1234后不应该用句号,句号是结束,是无话可说,可事实上,我还有话说,我的话如同我的人生缠绕着没有终结的兆头。
继续说小玉,除了在敬老院的数次碰头,我看望的是陆元生老先生和她一直看望的金老先生住在一起,而我和她,也恰巧是经过了很多年后,依然能坚持着去看望老人的硕果仅存的义工之一。
我大略知道她在银行工作,还有个什么官职那种,属于压力比较重收入比较高的那类人吧?!和我有很大的差别,或许,她到敬老院看望一位与她完全没一毛钱关系的老者是受了某种蛊惑,我就这毛病,对于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总喜欢妄自揣测一番,而从不考虑我为什么会一再坚持。
7。
我们终于还是耐不住彼此的好奇,在相对正统的敬老院之外,用妖的方式。
在酒吧昏暗的灯影里,小玉将大腿翘起,搁在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桌面之上。
我却保留着,沒带上那瓶我称之为炸弹的二锅头。
小玉穿着超短皮夹克,超短皮裙,唯鞋子,是超长高筒的皮靴,她好像描了眉,又好像画了唇。
我光注意了她尖尖的皮靴了,以至于她举起盛满伏特加的杯子一饮而尽时,我愣了神。
原来世界还可以是这样的,怪不得会有人放肆地称我为妖颜MM。
灯影迷离间,我忍了再忍,那一句小玉GG,终于生生被我咽进了肚里。
尾声。
我称之为炸弹的那一瓶二锅头还在,有了些年头,我忘了它当初的价格,差不多三五元吧?!现在到商场买,基本还是这个价。
只是这一瓶,标签有点老化,绿色瓶身上沾染上了擦拭不去的灰尘。
还有,它还剩下不足四分之一,更要命的是底部还有一层絮状物。
于是,它的存在成了个尴尬,弃之不舍,喝吧?不敢,还有,一个人喝这酒,我实在找不出堂皇的理由来。
最完美的结果就是小玉在,时光变迁,小玉消失在滚滚红尘中,在通讯发达的时代,我和她失去了音讯。
偶尔,我会想起她曾叫我妖颜MM,在她之后,再没人这样叫我。
同样的,这一瓶酒,最终成了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