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树木】
《枣树》
十多年来,我一直想着家乡的枣树。
小时候,村里生长最多的,就是枣树,杨树,柳树,槐树。
杨树高大挺拔,柳树垂下缕缕长发,槐树开花,街巷里都飘着清香。当然,孩童时代的我们,最爱的就是枣树,在那个美食不是太丰富的年代,最能解馋。
秋收时节,硕大饱满,脆甜可口的枣子挂满枝头,看的我们口水直流,挠的我们的心痒痒,想方设法都要把枣子给弄下来。
当枣结满枝头,就可以用较粗的竹竿打枣子,通常都是枣树的主人,或者老奶奶用竹竿,使劲往枣多的地方打,枣子如下大雨一般哗啦啦的往下落,兴奋的一群小屁孩子们都在地上争着捡,衣服兜里鼓的满满的,实在装不下,就用上衣兜着,嘴里嚼着满满的带回家
当然,尤其是部分在枝头高处,很难打下来的枣子,就要摘了。
摘枣子,也是很讲究技巧的。
直接爬上去摘,一不留神就会被尖尖的枣刺给扎进肉里,渗出鲜血。如果爬到树上,只能摘到主干上附近的少许枣子,枝杈上的枣子,无论如何都很难够到摘下来。
机智的小伙伴们,用铁条弯成一个钩,或者圆环(圆环大小以恰好可以套进一颗大枣为宜),箍紧在竹竿的一头,把竹竿带圆环的一头,套到枣子上,轻松一拉就下来。这样枝头高挂的枣子都能够很轻松的摘下来。
摘下来的枣子,生吃又脆又甜,煮熟吃,香甜软绵,满嘴清香。
村里如果有出嫁的闺女,照习俗还要做花面糕,花糕做成宝塔形,枣子在花糕上逐层镶嵌一圈,随着面一起蒸熟,枣子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的又大又甜又红的,寓意早生贵子。花面糕放到大口铁锅里通常要蒸半天,蒸熟后打开锅盖,枣香整个街巷都能闻到。花糕上红通通的枣子实在是诱人,拔下来放到嘴里,像吃了蜜一样的甜美。
如今,家乡的枣树越来越少,有的也大部分都枯死了。
随着逝去的,还有那个少年和那些美好时光。
一眨眼,接近二十年了。
《梧桐》
梧桐树,我家里庭院有一棵,它生在我家厨房一角(那时候我的卧室和厨房是一个房间)它不知什么时候就生在那里了,一点也不引人注意。渐渐的它长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引人注意。它的脚下,是我家的大水缸,水龙头离它不远,可能是这个原因,它喝饱了水,长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茂盛。后来便在我家不大的庭院上空,撑起了一片树荫。因为有它,夏天不再燥热,开花的时节也增添了一道靓丽的景色。
它的花在五六月盛开,给人的感觉很纯洁,很美丽。虽然没有浓郁的花香,但是散发着梧桐树那种特有的木质气味,很清纯。记得有一年树上开满了梧桐花,一个枝杈不知怎么折断了,落在院子里。枝杈上开满了蓝紫色的花,我捡起花枝,插到盛有清水的瓶子里,放到卧室桌子上,静静地欣赏它。它的花像转动的少女的裙子,向外舒展着,花蕊在中央,特别好看。
一年年,村子也发生了很大的的变化,街巷的土路,被推土机压平,然后铺上水泥或沥青。村子里那些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树龄的大树,比如小时候经常乘凉的柳树,爬着玩的杨树,结满甜美枣子的枣树,榆花盛开,街巷都很清香的榆树等,要么被砍了,要么被大风吹断,要么无缘无故的死掉,然后不知哪里去了。十年树木,以后也很难再和往常一样,循着榆树开花的香气,小心翼翼爬到榆树上摘清香的榆花,在大口锅里烙饼吃,在枣树下用石子或者竹竿把通红圆润的枣子打下来,塞满嘴里,甜甜的。而院子里这棵伴随我少年时光的梧桐树,在我家翻盖新房的时候,被砍掉卖了。
而今,身在异乡,看到窗前的两颗梧桐树,让我想到了它,有点怀念。想到草木皆有情,不知道梧桐树,在那端有没有想念我。